===第082章契合===
楚瑶来了宫中,姐妹两人在一处似是有说不完的话,从家中到宫中的,再从宫中到京中别处的,时间不觉过得很快。
眨眼功夫便到黄昏。
李彻回了成明殿,福茂上前相迎,知晓李彻会问,便提前说六小姐同九小姐一处,眼下还在东暖阁说话。
李彻笑了笑,温声道,布饭吧。
福茂应是。
顺子撩起帘栊,李彻入了东暖阁。
路宝和子桂朝着来人福了福身,恭敬唤了声,“陛下。”
楚瑶也连忙起身,“见过陛下。”
楚洛微颚,似是在成明殿的时候,李彻从未让过,她特意起身向他特意行礼的时候不多。眼下,楚瑶在,楚洛正欲起身,李彻已行至她身侧落座,指尖轻轻按下她将要起身的肩头,温和朝楚瑶道,“一道在宫中用饭吧,多住两日陪陪楚楚。”
楚瑶眼前一亮,脱口而出,“好呀!”
楚洛转眸看他,要留小九?
他正好挽袖,余光瞥到她目光朝他看来,抬眸笑了笑,“顺子,让人去楚家说一声,朕留小九在宫中陪楚楚两日。”
顺子应声去做。
楚瑶就差拍手欢呼,口中却没顾忌,“姐夫最好了!”
楚瑶口中忽然冒出的“姐夫”两个字,听得楚洛一愣。
李彻却明显身心愉悦,又同楚瑶说了许久的话,好心情都挂在脸上,就连路宝和子桂都一眼看出,九小姐口中的“姐夫”两个字,唤得陛下尤其开心。
……
晚饭是在东暖阁用的。
楚瑶在,膳房多备了几个菜。
李彻照旧给楚洛夹菜。
但是楚瑶在,楚洛多是给楚瑶夹菜。
整顿饭,楚瑶都笑眯眯得看着他二人,相处和谐,自然亲厚,没有多的冗余,当如何便是如何。
楚瑶笑意一直挂在脸上。
晚饭后,李彻回了殿中。
楚瑶同楚洛一道在前殿外的苑子散步消食,腊月二十二了,楚洛入宫有十日,时间似是过得很快,同早前全然不同。
楚瑶挽着她,轻声道,“陛下对六姐真好,方才吃饭的时候,陛下每次看六姐,眼中都有暖意,又温和内敛……”
楚洛转眸看她。
楚瑶口中的“温和内敛”几个字,莫名让她想到昨夜……
楚洛脸色微微红了红。
有人也不全然都是温和内敛的时候,会强势霸道,会循循善诱,还会……撒娇……
她也不知是不是他做轻尘时候养成的习惯,夜间入寐,若是皱着眉头梦到旁的事情时,会往她怀中钻,要她抚他的头发。
楚洛走神。
“六姐?”楚瑶唤了声。
楚洛回神,脸上歉意。
楚瑶轻声道,“三房出了早前的事,世子……”
她仍是没习惯改口,这才道,“大哥求了陛下的意思,将四姐和三哥过继到了长房,陛下默许了,但是四姐的婚事,夫家上门退婚了,保全不了了,若不是世子夫人……”
楚瑶再次改口,“若不是大嫂一直同四姐在一处,四姐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只是三叔三婶都被流放,赵姨娘和楚岚,楚姗都充了奴籍……”
楚瑶平日里是不怎么喜欢楚岚,有时楚姗也会跟在楚岚身后欺负她和六姐,但毕竟是自家姐妹,充了奴籍日后会如何,楚瑶不敢想。
楚洛没有应声。
三房同宁王谋逆一事牵连,她当日同李彻一处,见过源湖时候,李彻身边的亲信背叛,险象丛生,在岩石处,背上伤口泡水发脓高烧不断。李彻同她分开时,眸间都有凝重,后来宁王逼宫谋逆,李彻虽应对,但她能想到这其中的惊险和不易……
李彻要如何处置三房,她都没有立场去左右。
楚洛低头。
楚瑶又道,“早前听二哥说,上次回侯府的时候,侯府门口的御赐匾额都摘了,真见到了,才知道建安侯府真的没了,如今只有楚府了……”
楚瑶不过九岁,模仿不出楚颂连口中的物是人非,家族兴衰。
“世子夫人还好吗?”楚洛问起。
她也一时没习惯改口。
早前在侯府中,世子夫人多明里暗里帮衬,虽从未在她面前提起,她心底澄澈,心中一直感激。
楚瑶轻声道,“大房那头出事,祖母一病不起,侯夫人一直在近身照料,侯爷和世子有一堆事情要善后,家中所有的事便都压在大嫂身上,我是听府中的丫鬟说,有几日大嫂似是都没时间阖眼,一直在连轴转,但没听大嫂抱怨过……”
楚洛心中清楚。
世子夫人一直是心思通透,又能妥善应对的人。
她还记得在千曲时,祖母逼问她,世子夫人鲜有的顶撞祖母……
楚洛心中是希望世子夫人能诸事顺遂。
……
散了许久的步,楚洛微微打了呵欠。
楚瑶惯来懂事,“明日再同六姐细说吧。”
反正陛下留她在宫中多歇两日。
楚洛道好。
成明殿是李彻寝殿,楚瑶留在成明殿不妥。
入夜,松石送了楚瑶去离成明殿最近的广兰殿下榻。
楚洛陪了一道。
楚瑶其实心中是高兴的。
姐妹二人许久没有同塌而眠了,兴奋得同早前一般,卧谈了些许时候,最后,楚瑶靠在楚洛身侧入睡。
楚瑶自幼同她要好,无论祖母怎么待她,楚瑶都一直同她一处。
她伸手抚了抚楚瑶额头,楚瑶应是睡熟。
楚洛撑手起身,坐在床沿边穿鞋。
路宝迎了上来,楚洛吩咐道,“照看好小九,有事让人来成明殿唤我。”
路宝应好。
松石一直在殿外候着,见楚洛出来,便拎了灯笼在前领路,往成明殿回。
楚洛来宫中十余日,其实除了成明殿,御花园和御书房,很少去过后宫旁的地方,一路也大抵陌生。但瞧李彻的态度,应是没准备让她离开成明殿,是要她一直在成明殿同他一处。
楚洛微微垂眸。
思绪间,很快回了成明殿外。
刚回,
天上便下起了小雨。
一场冬雨一场寒,尤其是这腊月里的雨,透着湿冷。
内殿里,李彻本在看折子,见她折回,眸间略微诧异,“怎么回来了?”
早前是说陪小九一处。
楚洛淡声道,“陪过小九了,回来陪你……”
她说话的时候没有多看他,修长的羽睫轻轻眨了眨,好似平常道起。
他顿了顿,心中却会意,昨晚情到浓时,他央着她说日日都陪着哥哥这里。
他低眉笑笑,没有戳穿,亦没有多说旁的。
茶烟上前,接过她取下的外袍。
楚洛不习惯旁人伺候更衣。
前几日在殿中还不怎么习惯,每日都有人伺候沐浴或抹脂膏,她其实不怎么自在,后来她同茶烟说起一切从简,殿中伺候的宫女便都知晓,她不大喜欢私密的时候有旁人伺候。大凡与陛下欢好,也都是陛下亲自照顾得六小姐,旁人没近过身侧。
眼下,楚洛宽衣,茶烟没有跟上。
楚洛独自去了屏风后。
李彻这才听到窗外的雨声,转眸问道,“淋到雨了吗?”
她去的时候应当没带伞。
他是怕松石不细致。
屏风后,楚洛的声音缓缓传来,“没有,雨是刚到殿外才下的,没淋到。”
内殿中,灯火亮着,屏风后依稀映出一抹动人的纤姿身影。
李彻望着屏风后的背影,不由笑了笑,方才的对话朴实简单,却透着平常点滴里的暖意,就似一对再普通不过的夫妻。
楚洛从屏风后出来,已换了一身宽松舒适的袍子。
殿中地龙很暖,也不冷,她行至案几前与他对坐。
他目光在她身上短暂停留,既而嘴角不觉微微勾了勾,她应当只顾着换了身衣裳,也没留意旁的。她只穿了里袍,殿中的里袍是宽松舒适,但宽松处,还留着昨晚的痕迹……
他仿佛还记得她在他耳边说得应景的话,和攀得云端时,她偎着他,既无所适从,又楚楚动人的模样。
他同她在一处很契合。
床笫之事也契合。
她同他一处的时候,慵懒清贵里透着娇羞,敏感细腻却不娇柔造作,有时迎合,有时主动,她会愉悦他,也会愉悦自己,更会让他取悦她……
他喜欢这样的楚洛。
不掩饰对他的喜欢,亦会主动喜欢他。
他抿唇笑笑。
她也正好坐到他对面,翻她早前留在案几前的册子,一面翻,一面似是随意般问道,“在东昌侯府,是你要了小九那匹的炫彩?”
早前小九说送人了,又未说送谁,她一直以为是留在东昌侯府了,到今日才听小九说起,她才知道是他要走的,只是他有飞鸿了,飞鸿是匹汗血宝马,同飞鸿一比,炫彩太过普通,她不知晓他要炫彩做什么。
李彻微顿,意识到秘密没保住,遂也不遮掩,大方道,“是,那个时候醋坛子翻了……”
楚洛微楞,醋坛子?
一匹马他有什么好醋坛子的?
似是忽然反应过来稍许,眸间不由滞了滞,不会是……轻尘是匹矮脚马,炫彩却是匹高大威猛的骏马……
李彻果真悠悠道,“谁让你说炫彩好看,还摸它……”
“……”
“同旁的马这么亲昵,朕不当醋吗?”
“……”
楚洛忽然回过神来,在梅园的时候,他为何说要把飞鸿送她。
飞鸿是他的马,他不介意。
但他介意她有旁的马。
她要亲昵,也只能同他的马亲昵……
楚洛整个人都僵住,面上的表情也顿时有些哭笑不得。而他似是想起早前的事,眸间还挂着幽怨和羞赧的模样,幽幽挂着酸意。
楚洛轻笑,缓缓坐直了身子,伸手轻抚他发间,似是早前轻抚轻尘时一般,她指尖的温度让他整个人微微愣住,仿佛还能想起那时候的亲厚和暖意。
他的脸色忽得红了。
楚洛额头凑上他额头,唇间轻轻点了点,指尖亦抚上他脸颊,温声道,“现在还醋吗?”
他脸色红透。w,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