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龙城简直就是小雷音寺的圣人,曾不止一次救小雷音寺于水火。
裘长老请傅龙城堂上奉茶,傅龙晴傅龙羽恭谨侍立大哥身侧。裘长老再次感谢傅龙城兄弟的援手之恩。
昨日圣女死而复生,裘长老等人本也是怀疑的。只是圣女地位太过尊崇,谁也不敢贸然造次。今日圣女屠戮寺众,他们更加怀疑圣女身份,却依旧不敢贸然反抗。
况且圣女确实通晓舍佛塔机关,他们没有实证也不敢对圣女不敬。最主要是圣女武功太高,他们无力反抗。直到傅龙晴傅龙羽出现,事情才有转机。
裘长老述说了缘由,并再再次感谢傅龙晴和傅龙羽仗义援手之情。其实裘长老就是不说,傅龙城也猜得七七八八。
傅龙城心道,他们管闲事的劲头可是足着呢,我吩咐的差事都敢耽搁了。
裘长老不由问起佛骨舍利是否安好?龙晴只好答道:“安好。”
裘长老放下心来,直道佛祖保佑。想了想,又忍不住问道:“令弟可打开舍利机关了吗?”
傅龙晴和傅龙羽都觉裘长老话多,龙晴只得又答道:“打开了。”
傅龙城不由回头又看了两个弟弟一眼。龙晴和龙羽都垂了头不敢做声。
傅龙城抱拳道:“舍弟不知轻重,对贵寺多有冒犯了。”
裘长老忙回礼道:“言重言重,傅大侠言重了。”然后才轻咳一声道:“自我小雷音寺圣女令失传后,小雷音寺实在屡遭磨难……”
傅龙城微点头不语。
“傅家耳目灵通,不知傅大侠可有圣女令的消息吗?”裘长老询问道。
傅龙城道:“从未听闻。”
“哦哦。”裘长老不由有些尴尬。
傅龙城虽然听得出裘长老的求助之意,却并不搭这个茬。他的事儿多了,可是不耐烦再管小雷音寺的闲事。况且牵扯到了水家,爷爷那里的板子许分分钟就落下来了。
裘长老也不好厚着脸皮硬求傅龙城帮忙。他自己脸面事小,可是不能弱了小雷音寺的名头。傅龙城肯对小雷音寺假以三分颜色,也是看在自己与白霆的交情份上,实在也是不好交浅言深。
宾主端茶无话,傅龙城就告辞了。
龙晴、龙羽随大哥出了小雷音寺,才见铁翼跪在一辆马车旁,看见几位少爷出来,脸色更是窘迫,却是跪得笔直,不敢稍动。
龙晴和龙羽不由心惊。难道铁翼办砸了差事?傅龙城对铁翼一向温和,甚少责罚。这次在外便行责罚,可见大哥的气怒了。
龙城却是微蹙眉:“滚起来。”
傅龙城其实并未想罚铁翼,只是他带了铁翼来抓两个弟弟,到了小雷音寺门前时,正听到寺内警铃大作,傅龙城以为是龙晴和龙羽与小雷音寺的人起了争执,不由蹙眉。
铁翼担心傅龙城气怒,在小雷音寺就罚三少爷和四少爷,便屈膝跪下准备求情,只是还未来得及开口,傅龙城就感应到寺内有一股强大的内息,他担心两个弟弟遇险,立刻飞身进寺。
铁翼为人拘谨,既是在傅龙城面前跪下了,不得傅龙城吩咐,却是不敢私自起身,就一直老老实实跪在这里。
本来傅龙城就觉得铁翼太过古板,如今可是白白跪这小半个时辰。铁翼的脸更红了:“铁翼办事不力,请大少爷责罚铁翼吧。”
“回去找福伯领三十藤条。”傅龙城冷冷地吩咐,便先进了马车。
铁翼傻眼了,他这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呢,他想说的是“请大少爷责罚铁翼,宽免了三少爷和四少爷吧。”这可好,一句话没说上,还给自己“赚”了三十藤条。
龙晴和龙羽犹豫着要不要跟进马车,龙晴只是刚跃上车辕,傅龙城就斥责道:“下去,你和龙羽跟着马车跑。”
“是。”龙晴只得讪讪地放下打了车帘的手,退下马车。铁翼很是歉然地看了两位少爷一眼,跃上车辕,驾车而行。
铁翼也不敢太放慢了速度,尽力比着平时略慢的速度驾车。傅龙晴和傅龙羽只好跟在马车后面跑。既是大哥命“跑”,两人也不敢施展轻功,这一路跑下山来,倒真是累得一身的汗。
总算跑到城门前时,傅龙城觉得不雅,才让铁翼停了马车,命他们两个先进马车来。
龙晴和龙羽进了马车,就直接跪落,不敢抬头。傅龙城面色冷肃,只忍着气,回客栈再收拾他们。
回到客栈时,福伯正在等候,宫里的嫲嫲刚过来传太后的吩咐,让龙城兄弟不必拘礼,早些进宫里去。
傅龙城点了点头,对福伯道:“半个时辰后出发。”铁翼立在一侧,等着去福伯跟前领责。
福伯瞧了瞧已在堂上跪了的龙晴和龙羽,心里也是叹气,这三少爷和四少爷自与大少爷出门来,可是没有几天不挨打的了。
“吩咐你们帮铁翼做事,为何中途而废?就那么喜欢看热闹?”傅龙城端坐了,审两个弟弟。
龙晴和龙羽都低了头,被大哥训得赧然:“小弟知错”。
“胆子越来越大了,我的吩咐也敢不听。”傅龙城很有些恨恨然:“掌嘴!”
龙晴和龙羽都是又羞又怕,大哥命掌嘴也不敢不听,两人应了一声,同时抬掌往自己脸上落下,“啪”地一声,几乎不闻错声。
龙晴和龙羽虽是双生,性情上却很有些不同,喜好也不相同。只偶尔,才流露出双生子特有的默契和相像来,比如睡着时,又或是现在,被罚掌嘴时,两人的动作、力度或是幅度,总是一模一样的。
福伯应了铁翼之请,本想去后面房间罚他三十藤条。只是两人刚回到福伯房间,厅堂内掌嘴的“啪啪”声就清晰地传了过来。
福伯和铁翼都颇踌躇。傅龙城刑责弟弟们时,最不喜人求情,若是求得不好,许把自己也搭进去。
福伯和铁翼虽是下人,却都算是在龙城跟前能说得上话的,只是都不敢轻易开口,偶尔一次两次的,许是龙城允了,若是真逆了龙城的心思,以后不受待见了,那可是要追悔莫及。
“铁翼在这里等福伯。”铁翼微欠身,往出撵福伯,意思很明显,您老去堂上求情吧。
福伯不由瞪了铁翼一眼,只依旧还是往堂上行去。福伯自堂后转出,果真看见龙晴和龙羽都在挥掌自罚,双颊都已红肿了。
福伯暗中咬了咬牙,还是走到堂侧求情道:“求大少爷暂且宽免一二,这马上要入宫了,还请大少爷为三少爷、四少爷稍留些脸面。”
傅龙城犹豫了一下,才道:“停了吧。”
傅龙晴和傅龙羽同时停手,脸上都是火辣辣地疼,掌心亦是微红。
“五十藤条。”傅龙城命福伯打,既然打在脸上不好看,就打在身上、肉上,总是不能免了你。
“龙羽也打三十。”傅龙城亦发落龙羽。
龙晴与龙羽虽是双生,只龙羽是弟弟,若是与龙晴同样犯错,龙晴之罚都要重过龙羽。
龙晴和龙羽应了大哥责罚,褪衣跪地。福伯道声“僭越”,也只能拎着藤条再打。
龙晴和龙羽身上都是带着伤痕未褪,如今就又层层叠叠印上去。
龙晴咬着唇忍痛,冷汗涔涔,原本红肿的脸庞倒是有些失了血色。
龙羽亦是如此。在龙羽看来,这世上最可怕的事情便是要挨大哥家法,不仅是痛,更是无法言说的屈辱。
也不是几岁的孩童了,却依旧要褪衣、跪伏,不能动,不能躲,只能硬承。藤条抽到肉里再抽离出去时,是如此痛楚难挨,常让龙羽痛得没有了任何力气。
福伯拎着藤条左一下右一下地打下来,龙羽的三十下先行罚完,福伯便再打了龙晴二十下,才停手后退。
傅龙晴的臀腿上,又是一片姹紫嫣红。他强忍了痛,与龙羽一起谢罚:“谢大哥训责。”
“可是要故意纵着他们脱逃?”傅龙城继续问。
糟了,龙晴心道,难道段晓静和蓝月生跑了?可不正是,段晓静和蓝月生险些就被阿彩阿霞带走了。
这幸亏是傅龙城没事儿到苍山来看看雪景,顺便拦下了阿彩阿霞,才能将蓝月生和段晓静又抓回来,命人送回密宗圣教。
“龙晴知错,请大哥重责。”“龙羽知错,愿领大哥重责。”龙晴和龙羽同时再应错请责,两人确实有些羞愧,毕竟是差事上出了差错,难怪大哥生气。
“是谁的主意?”龙城再问。
“龙羽不敢。”龙羽忙否认道:“只是一时大意。”
“是龙晴大意。”龙晴亦垂头道。
傅龙城的目光落在龙晴身上,神色清冷:“你真得只是大意吗?阿彩和阿霞的武功高低,你看不出来?”
龙城相信龙羽有可能是大意了,但似龙晴心思这么灵透的,那许就是故意的。
难道是觉得蓝月生和段晓静值得同情,所以故意给两人可乘之机,私纵两人?
龙晴咬了唇:“龙晴并不敢。”
傅龙城抬手,隔空一个耳光,“啪”地一声,将龙晴的头打得一歪,唇边就滚出血珠来。
虽依旧是打嘴,只是龙城出手责罚,尤重许多。
“掌嘴!”傅龙城轻斥。
敢与不敢的,这些兄弟当中,便只有龙晴胆子最大,平素看着温和乖巧的,却是常敢故违傅龙城之令,惹得傅龙城重罚。
龙晴心中委屈至极,知道大哥又是认定自己不仅故意抗命,还要巧言瞒过,不肯应错,所以才命掌嘴。
龙羽忍不住求道:“大哥开恩,我和三哥如何敢故违大哥之命……”
龙城斥道:“你闭嘴跪过一边。”
龙晴不敢迟疑,只得再抬手一个耳光,落在自己脸上,脸上固然是痛,心里却更是觉得委屈了。
方才福伯求情,还请大哥顾及自己与龙羽脸面,大哥才免了掌嘴,如今却依旧再罚自己掌嘴,果真是一点脸面也不肯给自己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