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一声沉闷的爆炸声从摩天轮的底座传来。随后金属横飞,那头顶的摩天轮如同一个巨人般轰然倒塌。而倾倒的位置不偏不倚。正是我和不远处的赵婷几人。
“哈哈…几位慢慢儿玩儿吧。”杨翠邪魅一笑,踢开就近的一个马葫芦盖儿,跳入了肮脏的下水道。
我顶着剧痛怒吼一声,操控着白色的火蟒俯冲而下,血盆大口叼住杨翠的半个身子,将它上半身直接叼在了污水井的井口。
后者眼见蓝悦上前拼死挣扎,奈何火蟒咬的死,最后杨翠竟然弃车保帅,硬生生的砍掉了自己的一条胳膊。与此同时,她也是身子一歪,跌进污水井,消失不见了。
蓝悦赶忙闪身去追,我伸手阻止,“穷寇莫追,快去救赵婷和梦羽她们。”
此时赵婷为梦羽吸、毒,已经轻微中毒陷入昏迷。雨微对她很不感冒,我真担心她一个心血来潮就把赵婷扔那挨砸…
蓝悦有些为难的瞟了我一眼,最后还是照做了。
我身上的影咒发作,瞬间的疼痛足以令我失去知觉。眼见巨大的摩天轮倾倒而下,我也只能残笑着摇了摇头。而在周围那混乱惨叫的人群中,我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是一个我一辈子都不会忘的男人,一个在我最痛苦时,带走我前妻的男人。“白厉。”
此时后者正一脸看好戏的样子望着我们。他的表情满是期待,期待着我们几人被巨大的“摩天轮”砸成肉饼。
我捂着自己的脖子回身望去,让我心安的是,蓝悦和雨微已经将赵婷和梦羽带了出来。而就在那巨大的摩天轮即将拍在我身上时,我身下的地面突然出现了一片冰面。
与此同时,一道冰冷的寒气突然击打在我身上,将我推出了几米。那巨大的摩天轮,重重的砸在了我脚下不到十公分的地方,溅起了满天的灰尘。
“婷姐,梦羽…”我捂着自己的脖子艰难地向她们靠近。
雨微伸出手搭在我的脖子上。一股冰凉的寒气顿时席卷全身,给我减轻了不少的痛苦。但面“对影咒,”这些还远远不够。我最终还是身子一歪,摔在地上失去了意识。
…
再次醒来,已经是三个小时之后。身边黑压压的围着一群人。
我躺在病床上,雨微坐在一旁握着我的手腕,冰凉的寒气不断的进入我的体内。她释放的寒气很柔和,有一种可以克制浮躁暴怒的功效。这给饱受摧残的我,带来了一丝丝冰凉的安神药。
“这似乎是一种火焰的反噬。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小慧,对你做了什么?”雨微沉下眸问道。
雨慧闻言,赶忙摇了摇头,“不是我做的。上一次我给他注射的是生理盐水。就是吓唬吓唬他。”
“我没事的。梦羽和赵婷怎么样了?”刚睁开眼我紧张的问道。
雨微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等你身体养好再说吧。”
我从床上坐起来,“我没什么事。快带我去见赵婷她们。”
雨微眸光闪过一丝冰冷,但还是做出了让步,“你跟我来吧。”
走出门,来到一处病房门口。这个地方我很熟悉,上一次邵鑫伟受伤时也住在这里。
“重症监护室。”我失声道。
雨微默不作声,只是点了点头。
隔着窗户我看见两道身影安静的躺在病床上。两个人面色如常,仿佛就像是睡着了,没有一丝不妥的地方。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问道。
雨微指着正走过来的程雅静说,“这些事儿你还是问她吧。我不太懂。”
我彷若见到救命稻草一般抓住程雅静的手,“雅雅,快告诉我她们俩怎么样了?”
程雅静微微一笑,“没什么事儿了,过两天就好了。”
“我想听实话。”我盯着后者的眼眸说。
程雅静有些歉意的低下头,“你跟我过来。”
尾随她来到医生办公室,程雅静没有给我讲什么毒药,而是递给了我一张“元素周期表。”
那周期表和普通的元素周期表没什么不同,只有一个重金属“铊”字,被划了一个大大的红圈。
“你给我看这个干什么?”我愕然的问道。
“赵婷和梦羽中的不是什么毒药,而是一种有毒金属。”程雅静说。
“说点我能听懂的。”我沉声道。
“‘铊’,是一种重金属。在元素周期表中第6周期3a族元素之一,被广泛应用于工业,主要用途是一些电子产品的原料。
但它本身是一种剧毒金属。只要一毫升就可以杀死一个成人!虽然那击中梦羽的‘钢针’很小,携带的毒汁也不多。但它的计量已经足以杀死一个孩子了。”程雅静直直的盯着我说。
闻言,我手中的元素周期表,陡然落在地上,“说吧,她们俩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程雅静眨了眨眼睛,“我跟你说这么多,只是想让你有一个心理准备。当时金属‘铊’的毒液,大部分被赵婷吸出。但仍然有一小部分进入了梦羽的体内。这种有毒金属可以破坏人的神经元,她以后究竟能不能醒过来,我真的没有任何把握…”
我无力的低下头,眼神中有被扎入心脏的刺痛,也有烈焰焚身般的愤怒。
“那婷姐呢?”我声音细若游丝的说。
“她的情况稍好,已经出现了苏醒的迹象。有可能一天就能醒过来,也可能是一个星期…”程雅静无奈的说。
我无力的坐在地上。一天,我从一个满堂红福的家长,再次变成了两年前那个一无所有的流浪儿…
程雅静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别太难过。但如今的我,如同一具无魂有体的丧尸,坐在地上没有任何反应。
“程主任,病人醒了。”
突然,一个护士出现在门口。急切的喊声,将我从那浑浑噩噩的状态拉回到现实。
“是谁醒了?”程雅静问道。
“是那个叫赵婷的女孩儿醒了,不过她情绪很激动,好像是疯了。”护士说。
我推开护士,疯也似地跑向重症监护室。刚推开门,就见到赵婷手持“点滴管”的钢针,不断的刺向自己的脖子!原本光滑如玉的脖颈,已经出现了数道血痕。
有四个护士在按着赵婷。但此时的赵婷仿佛是发了疯一般,力量大的惊人,任凭那四个护士拼命的按压,都控制不住她。
“给她注射镇静剂,快!”一个医生模样的人指挥道。
当下就有护士,颤抖着手击碎了一瓶注射液,顺势就要刺向赵婷的胳膊。
我推开那个护士,反手一把抓住赵婷手中的“钢针。”后者再见到我后,目光出现了瞬间的凝滞。但随后便是更加疯狂的自残,锋利的指甲不断抓着自己的喉颈。那模样,就好像要把自己的喉管儿掐碎一般。
我钳制住她的双手,一把将她拥入怀中。“婷姐,你这是怎么了?你可千万别吓我。”
此时的赵婷披头散发,右手背上血流不止。显然是醒来后强行抽掉了自己注射的“点滴,”整根儿血管都被“钢针”割开了。这种狼狈的样子,在赵婷身上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
赵婷大口、喘、着粗气,不知不觉间,两行清泪顺着眼角潸然而下。
“婷姐,你冷静一点儿。弟弟在,弟弟在…”我流着泪说。
刚进病房的雨微,沉着眼眸望着这一幕,“真疯了?太好了,以后再也没人跟我抢男人了。”
“微微,你先出去。”我轻声说。
雨微闻言,非但没有出去,反而撩起裙角坐到了赵婷床前,“你婷姐这是装疯,你看不出来呀?”
赵婷缓缓沉下眼眸,久久都没有做声。
雨微轻叹一声,斜瞟了一眼赵婷,“小妞儿,死,是一种逃避方式。但有些事儿不是你死了就能解决的,不如试着原谅自己,改过自新,重新做人。”
说完这一痛莫名其妙的话,雨微遣散了身旁的护士和医生,最后自己也退了出去。病房里,只留我和昏迷不醒的梦羽,还有情绪不稳定的赵婷。
见所有人都出去,我紧了紧抱她的双手,“婷姐,你感觉哪里不舒服?”
赵婷凝视一眼身旁一动不动的梦羽,有些无力的垂下头,“为什么醒过来的是我不是她?”
“婷姐,你不要说这种话。在我心里你们两个的‘份量’是一样的。”我轻声说。
赵婷摇了摇头,“我不原谅我自己。当时要不是我大意,孩子就不会这样了…”
我轻轻擦掉她眼角的泪水,“这根本就不是你的错。你那么喜欢梦羽,我想她受伤,你比我这个亲爹还要难过。但事情已经发生了,再怎么样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再说,我现在失去了一个女儿,也不能再失去你了呀。”
赵婷轻轻推开我,“小梦,如果梦羽是我的亲生女儿,我或许不会自责。可如今我把孩子变成这个样子,你让我以后怎么面对你呢?”
我如同狗皮膏药般再次贴在她身上,“她就是你的亲生女儿。”
赵婷缓缓抬起头,闪着泪花的眸光仿若璀璨的星海,映照出我对她真诚的爱慕。这一路走来,赵婷对我的关照可以说是完全无私的。而我对她,除了伤害就只有亏欠。甚至就连陪伴她的时间,都没有陪伴雨微的时间长…
“你先出去,我想静一静。”赵婷语气平静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