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徐谦这里,刘瑜也不客气,直接在书房里找了个椅子坐下。
徐谦笑吟吟的道:“本官看你红光满面,刘先生莫非又做了一笔大买卖。”
刘瑜谦虚的道:“哪里,哪里,大买卖倒是没有,只是花了几十万银子,收购了一批货物,若是下月行情好,或许能挣个十来万两银子。”
他说的谦虚,可是报出来的数目却是让人咋舌。
转手之间,十万纹银的利润,这大明朝,有这样的买卖?
若是让朝中的衮衮诸公们得知了,多半要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一个月十万纹银啊。
可是徐谦脸上却是风淡云轻,似乎不足为奇,并不觉得惊异,他淡淡道:“你放心,下个月,行情肯定是看涨的,你这十万两银子,本官可以打包票,保准能挣到。”
“那么……”刘瑜笑的更加灿烂,道:“就托大人的福了。大人既然有如此把握,莫非没有收购一批货物吗?”
徐谦淡淡笑道:“倒是也做了一点小买卖,本官让如意坊那边,半个月之前,就在各处收了一批货物,也不多,两三百万纹银而已,若是行情好,下个月转手出去,想来两百万纹银是有的。”
即便是财大气粗的刘瑜,此刻也不由目瞪口呆。
和徐大人相比起来,自己实在是小巫见大巫,而且人家是半月之前出的手,那个时候,几乎所有的货物价格都是暴跌到了谷底,若是下个月行情好,这至少是双倍的利润,比刘瑜收购的价格,肯定还要低上不少。
一转手,相当于国库一年的收入,这才是真正的大手笔,要不然,徐谦怎么叫做财神爷,这个世道,生产再赚钱,也没有靠政策赚钱啊,做官的要挣钱,实在是太容易了。
不过,徐谦能赚这个钱,也是他的本事,他能保证行情涨,就必须拿出实力来,他及早收购货物,只不过是对自己有信心而已,有信心能让行情涨起来,就在所有人没有信心的时候,这钱还不是跟捡一样?
刘瑜尽量使自己的表情平静一些,可还是平静不起来,此时唯有苦笑,道:“大人这才是大手笔,好手段。”
徐谦叹口气:“这只是雕虫小技,顺手牵羊而已,算不得什么,接下来,对本官才是至关重要,钱财再多,终究是身外之物,有些东西,比钱财更加金贵。”
这种东西,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说穿了,就是权力,权力带来的不只是心理上的**,更重要的是,生命财产的安全。
对此,刘瑜深有同感的点头,道:“只是不知,大人现在筹备的如何,听说总兵已经伏法,不过老夫以为,罪魁祸首,却不是总兵,大人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徐谦道:“能有什么打算,正如直浙的这些商贾一样,他们要活下去,就得**。本官想要继续下去,自然也要闹一闹。”
徐谦对此,只是透露只言片语,并不愿意深谈。
而刘瑜亦是不好多问,淡淡一笑,露出几分会意的意思,旋即和徐谦闲谈起来。
接下来说的,无非是一些直浙的近况,信心提振之后,一切又恢复了从前,商贾们恢复了生产,工徒们又有了生业,现在各处都在大肆招募人手,而种棉、种桑的大户们亦是定下心来,一切,重新步入了正轨,和从前似乎再没有什么两样。
徐谦微笑道:“只要在生产,这直浙就能稳下来,本官的使命,也就算是彻底结束了。”
刘瑜道:“大人莫非即刻要回京?”
徐谦摇摇头:“还有两件事,办完了这两件事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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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军们已经在徐谦的指使之下,拿住了近百人,一个个人被拿住,消息自然传到了总督衙门。
王道中几乎已经不再办公,事实上也没什么公可办,树倒猕猴散,他现在不过是个光杆总督,又有谁有心思理会他。
徐谦一到,**就平了,来的快去的也快,单凭这一点,他这个钦差就算是功成圆满,为朝廷解决了眼下的心腹大患。
可是对于王道中来说,事情却是越来越复杂。
杨彪已经拿住,以至于几个帮腔反对新政的文人竟也在清算之列,据闻是官军直接破门而入,直接动手拿人,提了人就去过审,非要你招供图谋不轨不可。
徐谦的手段实在太过粗糙,可是这种粗糙的办法,却最是震慑人心。
至少现在,王道中就彻底的震慑了,他不是没有胆魄,也不是没有担当,可是面对这么个动手就拿人的家伙,还实在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非要给你栽一个图谋不轨又如何?现在朝廷要的是直浙稳定,要的是**弭平,这才是朝廷真正的心腹大患,是朝廷最为忧心的事,至于如何稳定,如何弭平,这就不是朝廷考虑的问题了,也即是说,朝廷要的是结果,不是过程。
这意味着什么?这就意味着徐谦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徐谦现在就是砍了你的脑袋,到时候跟朝廷打个招呼,说这是为了稳定人心,朝廷也不会深究。
现在怎么办,这姓徐的到处拿人,会放过老夫吗?
王道中可不是傻子,这里头的事,他早就看透了,杨彪算什么,那些帮腔的文人又算什么,人家的目标一定是自己,绝不可能让自己安然无恙。因为在直浙,新政最大的敌人也是自己。
想到这里,王道中不由轻吁了口气,一时不晓得怎么办才好。
每曰除了躲在书房里,无计可施,等一曰算一曰,更不知什么时候,姓徐的清算到自己头上。
不过有一点是足以肯定的,那就是自己无论如何,也是总督,不管怎么说,也是三品大员,这个身份,或许可以保自己安然无恙,徐谦要对自己动刀子,虽然最后可以把事圆过去,可是接下来,还会有数不尽的麻烦。
也就是说,自己身家姓命,至少可以保全,除非姓徐的想要鱼死网破。
这一点,真不知是该难过还是应该庆幸,为官这么多年,居然只是庆幸自己能暂时保住脑袋,想一想,就觉得可笑。
在这种不安的情绪之中,该来的总算是来了。
一队官军破门而入。
还真是破门而入,为了防止宵小**,总督衙门这段时间一直都是大门紧闭,毕竟**的人虽然依旧散去,可是谁晓得会有什么意外发生。
这些人按理来说,是可以直接敲门的,就算敲门,总督衙门的差役也不敢不放他们进来,可是他们偏偏还是采取了最直接了当也是最无理的方式。
大门轰然倒下,旋即一个千户按刀带着一队官军冲进来,有差役上前,不敢造次,带着笑道:“不知诸位……”
啪……
千户官扬手就给了他一个巴掌,然后喝道:“总督王道中,在哪里?”
差役打痛了,但是并没有被打懵,看对方杀气腾腾的样子,惹不起啊,他只得乖乖道:“大人在后衙书房。”
“带路。”千户官大手一挥。
差役忍不住道:“军爷,是不是让小人先通报一声。”
其实这差役也是为了这些官军好,毕竟你们是去见总督大人,事先通报一下,多少也……
谁知千户官毫不客气,手中的刀柄往外一拉,露出半截刀身,大喝道:“带路!”
差役吞了吞口水,再不敢造次了,乖乖领着官军去后衙。
这总督衙门里的其他人也都惊动,他们纷纷远远在一旁悄悄观看,见到这个状况,俱都倒吸一口凉气,果然是来了,而且还如此嚣张,如此看来,总督大人是真的已经凶多吉少。
几个幕友一个个不做声,从公房里看到这一幕,俱都皱眉,他们和差役不同,都是王道中从各地邀来的幕友,平时王道中的政令,都曾和他们磋商,也大多由他们执行,现在总督大人有难,自己能置身事外吗?
想到这里,大家更是忧心忡忡,一个个神色黯然。
啪啪啪……
王道中的书房里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王道中惊了一下,忍住怒意,道:“进来说话,是谁如此放肆。”
一个差役当先开门进来,朝王道中苦笑,道:“大人,有几个军爷要和大人说话。”
这是什么道理,堂堂总督,岂是说见就见,王道中眉头皱的更深,断然道:“不见。”
差役笑的更苦,道:“大人,人已经来了。”
紧接着,一队官军如潮水一般涌入,所有人都目不斜视,一个个脸上带着冷酷无情。
为首的千户官挤出几分笑容,道:“王大人,卑下有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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