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上你看书网
看到陈安慌慌张张的样子,卫平轻轻摆了摆手:“陈管事,有什么话你慢慢说,别着急!”
相比于同龄人,卫平明显要镇定许多,甚至已经超过了这个年龄段该有的沉稳。陈安见状也镇定下来,使劲喘了口气,道:“公子,府里刚才来人,说是老爷的商队在半路上遭遇盗贼伏击。夫人让你赶紧回去。”
“伏击?”卫平微微一愣,沉声问道,“父亲他可还安好?”
来到这里半年,卫平可以感觉到卫瑾夫妇对自己无私的爱,他也打心底接受了有这样一对父母。听说卫瑾遭遇盗贼伏击,卫平的心也不由得揪了起来。
“尤老三,你来告诉公子!”陈安一听到消息就急急忙忙来找卫平,根本没来得及询问详情,只好把报信人叫了过来。
“回公子,消息是田华带回来的。他只说了一句遇袭,便晕过去了。究竟出了什么事,小的也不清楚。”尤老三慌忙走上前来,又补充了一句,“田华是跟着老爷一起出去的伙计。”
卫平知道从尤老三嘴里也问不出个所以然,不由挥手道:“来人,备马!”
…
这几个月,卫平一直在练习骑术。虽然聂胜不在身边,但是有独孤兰这个更加高超的教练,卫平的骑术进展神速。他和独孤兰两个一路疾驰,只用了小半个时辰便回到了卫府。还没进门,就听到府里传来阵阵哭声,守门的两个家奴也是一脸的悲戚。
卫平心中升起一股不详的预兆,慌忙跳下马,把缰绳往那两个家奴手中一塞,大步朝府内走去。沿途碰到的婢女奴仆,个个神情哀伤,有些人眼圈发红,好似刚刚哭过。
果然,刚进后宅,就见灵儿急匆匆地迎了过来,连声道:“公子,你总算回来了。夫人她、她已经哭晕了好几回。”
卫平心里“咯噔”了一下,咬牙问道:“可有父亲的消息?”
灵儿的眼泪“刷”的便流了下来,哽咽道:“老爷、老爷他已经不在了。”
原来,两个月前,卫瑾组织了一支商队前往青州城阳郡,要做一笔大买卖。而这一次,卫瑾几乎带走了卫家一大半的家产,据说是要买进一批价值连城的货物。至于这批货物究竟是什么,只有卫瑾和聂胜两个人清楚。事情起初非常顺利,交易完成之后,商队开始返回河东。十几口箱子里似乎装了什么容易破碎的物品,出发前,卫瑾再三叮嘱车队,宁可慢一点也不能磕着碰着。然而,就在车队离开城阳一日,刚刚抵达九青山的时候,突然遇到一股蒙面盗贼。
卫家的商队既敢远行,必有准备。商队中的百十个伙计都是精打细算的壮小伙子,更有聂胜这样的高手坐镇,寻常的盗贼根本不敢打他们的主意。但是九青山的这股盗贼人数竟在千人上下,而且装备了弓弩,配合默契。卫家商队虽然竭力反抗,奈何寡不敌众,转眼间便被冲得七零八落。而且,这伙盗贼出手狠辣,刀下绝不留一个活口,整个商队几乎被屠杀殆尽,只有田华一时内急,躲进草丛方便,这才逃过一劫。
听灵儿说了个大概,卫平的心已经沉了下去,咬牙说道:“先带我去看看母亲!”
…
刘氏已经醒了过来,看到儿子出现在面前,不禁幽幽一叹,挥手道:“你们都出去,我有话和平儿说。”
卫平慌忙扶住刘氏,小声道:“母亲,你切莫忧伤,要保重身体。孩儿不日便前往城阳,迎回父亲的棺柩。”
“不可!”刘氏却满脸紧张,连声喝止道,“你只是一个小小少年,如何出得了远门?为娘已经让李管事带人到城阳去了,你只在家静静等候便是。李管事此去。不仅要迎回你父亲的棺柩,那百十个伙计,也不可令他们客死他乡。”
刘氏本是府里的一名侍婢,虽然做了夫人,却未忘本,对下人们一向极好。而且,那百十个伙计大多也是卫家的家奴,不把他们的遗骨运回来,他们的家人也难以安心。
不得刘氏允许,卫平自然出不了远门。他只得按下内心的冲动,咬牙说道:“母亲,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孩儿对天发誓,一定查出那伙盗贼的来历,报仇雪恨!”
刘氏跟卫瑾夫妻感情极好,惊闻噩耗,她已经哭晕过去好几回。但是听说儿子要报仇,她却担心起来,慌忙说道:“那些盗贼穷凶极恶,你如何是他们的对手?报仇的事休再提起,为娘还有话对你说。”
“孩儿听从母亲吩咐便是。”卫躬了躬身,却暗暗捏紧了拳头。仇肯定要报,但他却不想让刘氏担心。而且,那队盗贼多达千人,要想寻访到他们的踪迹并不难,难在他现在能力有限,必须借助外部的力量。报仇的事,也需要从长计议。
“平儿,娘原本也是出身官宦人家,祖上还是汉室宗亲。一朝获罪,却只能为奴为婢,还不如个普通人家。”刘氏回忆起自己的身世,脸上神情复杂,停顿了半晌,方才继续说道,“你父亲让你参加明年年底的品级评定,这娘不拦着你,但娘还是希望你将来不要入朝为仕。”
卫平终于明白卫瑾放着那么好的条件,为什么不出来当官。受到族人排挤是一方面,恐怕更多的还是受了刘氏的影响。或者说卫瑾对刘氏爱得太深,为了迁就她,宁愿放弃自己的仕途。但是卫平更清楚,这是一个士族阶层占统治地位的社会。何为士族?当官才能称之为仕。在这样一个年代,如果不当官,就永远只会被别人踩在脚下。
刘氏这种心态在卫平看来,分明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刘氏从官宦人家的小姐变成卫家的奴婢,应该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当年的事情应该很残酷,这才会给幼年的刘氏留下难以磨灭的记忆。但是不管怎么说,卫平都不能答应刘氏的要求。只有掌握足够的权力,才能更好地保护自己和家人,这就是卫平的认识。
想到这里,卫平很认真地说道:“请母亲放心,孩儿要么不做官,要做就做权力最大的那个官。只有我们欺负别人的份,绝不让别人来欺负我们!”
刘氏轻轻叹了口气,道:“再大的官还能大得过皇帝?”
卫平毫不犹豫地说道:“那我就做皇帝!”
刘氏大吃一惊:“你、你说什么?”
屋子里并没有第三个人在,卫平的胆子也大了起来,冷笑道:“司马氏的天下也是从曹氏手中夺来的,这个皇帝他做得,难道我就做不得?大丈夫在世,就当登上权力巅峰。要日日娘娘,要睡睡龙床,方不枉了到这世上走一遭!”
原本,卫平并没有这么大的野心,他只想多赚些钱,再混个差不多的官职,手里养一批勇士,然后在乱世来临之前早做安排,把家人迁徙到比较安全的地方,保证他们继续过上富足的生活。但刘氏的话却给他提了个醒。
官场险恶,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之地。而且这是个皇权社会,皇帝拥有至高无上的地位,一句话就可以决人生死,根本没有什么公平不公平。说到底,无论你做多大的官,命运总是掌握在别人手里。也就在这一刻,卫平突然冒出来一个念头,他要掌握自己的命运!当然,他前半名说得还算慷慨陈词,后半句却变得粗俗不堪。但不管怎么说,这些话都已经属于大逆不道了。
好在刘氏对这个儿子溺爱非常,丝毫没有大义灭亲的觉悟,只是轻声责怪道:“又说疯话!以后,这些话可千万别在外面说。”
卫平也知道自己说漏了嘴,慌忙道:“我也就是在娘亲面前随便说说,当不得真。”
刘氏却轻轻摇了摇头,道:“娘年纪大了,也管不了你了。以后这个家,就交给你了。这几天你把管事们都叫回来,对一对账目。以后,你就是卫家的当家人了。”
对于儿子的商业才能,刘氏一点都不怀疑。在她眼中,卫平简直是个经商的天才。要知道,那家宾朋满座、日进斗金的卫记酒楼可是卫平自己的产业。一个十三岁的少年,能够弄出这么大的阵仗,就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不等卫平说话,刘氏又挥了挥手,道:“娘累了,你下去吧。”
乍闻丈夫的噩耗,刘氏已经心力交瘁,因为见到儿子,这才强撑着说了这会儿话。
…
从城阳到闻喜,如果路途顺利的话也要经过大半个月,再加上还要处理一些后事,李管事这一来一回,又是两个月过去了。等卫瑾的棺柩运回闻喜,刘氏的身体却已经每况愈下。
而这两个月内,卫家里里外外都是卫平在主持,各项事务都处理得井井有条。让卫家上下都感到异常惊奇,刘氏心中也颇为宽慰。其实他们却不知道,卫平的心理年龄早就不再是个少年了。
随着卫瑾的棺柩运回家中,卫家也开始大摆灵堂。按照习俗,卫平作为孝子,当守夜三天。第一夜,卫平正在灵前打坐,便见一名仆妇匆匆跑了进来,连声道:“公子,不好了!夫人她、她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