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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平垂头丧气地走进大殿,没精打采地朝司马炎施了礼:“臣卫平见过皇上,恳请皇上替微臣作主。”
司马炎冷哼道:“朕替你作主,那谁来替孙皓作主?”
卫平苦着脸道:“臣当时可不知道他是归命侯,否则臣、臣这一刀,这一刀……”
司马炎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替他说道:“这一刀你就扎不下去了,对吧?”
卫平偷偷瞄了司马炎一眼,小声说道:“回皇上,微臣不敢在皇上跟前撒谎,若是早知道他就是孙皓,微臣这一刀肯定会扎得更深!”
本来是有意帮他开脱,没想到他竟然不领情,还说什么“扎得更深”。都已经直没入柄了,还想深到哪里去?司马炎又好气又好笑,忍不住重重拍了一下几案,厉声道:“行了!你倒是说说,究竟怎么回事!”
卫平顿时不忿起来:“回皇上,微臣当时带着侍婢正在观灯,不知道孙皓从哪里冒了出来,带人掳走了微臣的侍婢,还砍了微臣一刀。微臣拼命反抗,这才失手杀了他!”
司马炎皱眉道:“孙皓不是一个人?其他人呢?”
历朝历代,君王的疑心都是最重的,司马炎也不例外。虽然孙皓已经投降,但司马炎始终防备着他降而复叛,而最让司马炎担心的就是孙皓还有没有余党!
卫平双手一摊:“跑了。”又道:“微臣受了伤,未能将他们留下,请皇上责罚!”
人跑了,真相自然只在卫平嘴里说了。好在孙皓这个正主已经死了,那些余党即使逃脱也掀不起什么大浪。司马炎毕竟性情温和,也懒得再去追捕他们,便点了点头,继续问道:“被掳走的不是你的爱妾吗?怎么又成了侍婢?”
卫平叹息道:“微臣只是希望他们快点帮着找人,随口胡诌的,唉!”
连孙皓的“同党”都没找到,卫平侍婢自然更是下落不明。司马同情地看了卫平一眼,却又问道:“既是观灯,你跑到那里去做什么!”
司马攸在把案子呈报上来之前,自然也做过调查。
按照那两个小内侍的说法,一直都是孙皓悄悄跟踪卫平,卫平故意谋害孙皓的嫌疑就小了许多。当然,他们并不知道这是卫平故意让张玥露出一点破绽来吸引孙皓的结果。
而孙皓的脸上抹了灶灰,卫平身上却干干净净,显然这灶灰和卫平无关,更有可能是孙皓的“同党”帮他做的伪装。孙皓为什么要给自己抹上灶灰?最大的可能是为了逃跑!这也让司马炎怀疑冲散百姓的那伙人跟孙皓有关联,是他们帮孙皓逃脱了监视。只是并没有人知道,这灶灰其实是骨儿朵抹上去的,那伙人也是卫平安排家丁乔装改扮的。甚至非礼张玥的闲汉都是假的,只为引起孙皓的注意。
最能帮卫平洗脱嫌疑的,还是卫平所受的刀伤。刀伤不深,但太医说了,如果不是他医术高明,卫平极可能终身卧床不起。自己的伤自己清楚,骨儿朵的力量也就是划破皮肉而已,这个太医明显是为了抬高他自己。不过,卫平也是乐得他如此,而不会傻到去揭穿他。
当然,案子也有疑点。出事的地点并没有花灯,观灯也不用跑到那里去。
卫平顿时支吾起来:“这个……皇上……微臣……那个……”
司马炎好像抓到了卫平的漏洞,得意道:“怎么?有什么难言之隐?”
卫平满脸尴尬地说道:“皇上,其实你懂的。”
一年多之前发生在建业宫中的故事,司马炎早有耳闻,他最宠爱的王柔就是亲身经历者,更是描述得绘声绘色。而郭槐、贾南风是什么样的女人,司马炎一清二楚,在他想来,贾午的品性恐怕也是**不离十。司马炎甚至脑补起卫平带了个俏婢偷偷摸摸跑到偏僻小巷一亲芳泽的场景,脸色立刻精彩起来:“你这小家伙,朕已经赐你置左右夫人,你还得陇望蜀,真是不当人子,哈哈哈。”
卫平心中对再次躺枪的贾午默念了一声抱歉,嘴上却不甘示弱:“皇上这是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司马炎奇道:“朕何时不许百姓点灯了?”
卫平这才想起说漏了嘴,那是几百年后才会发生的故事。但覆水难收,他只得硬起头皮道:“传说有一位州刺史姓田名灯,他让百姓避讳,说话不许带灯字。后来到了正月十五,因为不能用灯字,田刺史就出了个公告,本州照例放火!”
“哈哈,哈哈,你这张嘴还真是能信口胡言,难怪常山就喜欢听你说话。可是,不许你放火的可不是朕,你却怪不到朕的头上!”说到这里,司马炎忽然取个物件,往几案上一丢,“不过,你倒是说说看,你观灯也好,偷偷那个也罢,带着这个干什么?”
不等卫平回答,司马炎又说道:“你不要告诉朕,你是为了防身。朕可不相信,堂堂奋武将军府,居然会连一把像样的宝剑都没有!”
卫平看了一眼几案上的雕刻刀,也就是杀死孙皓的“凶器”,垂首说道:“请皇上可否赐臣萝卜一颗!”
司马炎倒要看看他还有什么说辞,便挥手道:“来人,取萝卜来!”
萝卜是冬季为数不多的蔬菜之一,宫中自然常备,片刻功夫就有内侍送到殿前。卫平取了雕刻刀在手,旋、刻、插、划,一气呵成,一朵晶莹剔透的盛开牡丹便呈现在司马炎面前。
司马炎看得拍案叫绝,旋即又连连摇头:“卫卿倒是用了些心思,可惜造化弄人……”
一个侍婢而已,被掳也就掳了,司马炎可不会再费心思帮他找回,这桩公案到此就算结束了。他却不知道,这把雕刻刀本来就是卫平准备的杀人利器。为了讨好一名侍婢,卫平还用这样大费周章吗?
…
天已大亮,贾午、裴慧都是一夜没有合眼,直等卫平回到家中,方才松了口气,连声问道:“老爷,你没事吧?”
卫平笑着挥了挥胳膊,道:“你们看,为夫像有事的样子吗?”
昨天皇宫里的那场酒宴,卫平已经看出了端倪。从司马炎到东吴降臣,几乎被孙皓得罪了遍,巴不得他死的恐怕大有人在,卫平这一刀只不过顺势而为罢了,何况卫平还专门设了一个局。尽管由于时间仓促,这个局并不完美,只要细细推敲,总能找出破绽。
但卫平不在乎,因为司马炎不会在乎,这个局就是给司马炎一个赦免卫平的台阶。当然,卫平还是把计划告诉了贾午和裴慧,万一事情脱离了掌控,贾午她们可以去找贾充搬取“救兵”。
只是卫平挥动胳膊这一下却牵动了伤口,嘴角忍不住抽搐起来,笑声戛然而止。
骨儿朵在一旁看了,心中忐忑,好像犯了什么大错一样,赶紧低下头来,小声道:“将军,骨儿朵……”
“这点小伤不算什么。”卫平摆了摆手,道,“骨儿朵,你这次做得很好。卫某就不说什么道谢的话了,以后帮林盛谋个出身吧!”
骨儿朵大喜,连声拜谢。
张玥眼里却噙着泪花,哽咽道:“都是贱妾连累了老爷。”
卫平笑道:“你也不要自责,以后开开心心便好。”又道:“都累了,各自回房休息吧。”
…
这一觉直睡到太阳西沉,卫平才悠悠醒来。想到自己已经是第二次趴着睡觉,他就是一阵苦笑。
忽然,就听耳边有人轻声唤道:“老爷,你醒了?”
卫平转回头,就见张玥双眼布满血丝,正满脸疲惫地看着自己,不由诧异道:“张夫人,你怎么在这里?没有去休息?”
张玥红了脸,声音几不可闻:“老爷,你以后叫贱妾玥儿便是。老爷,你别动,贱妾为你换药。”
卫平点点头,除去衣服,后背上一条长长的伤口显得分外狰狞。
张玥的纤手在伤口周围轻轻抚过,顺势便从后面抱住了卫平,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一滴一滴落在卫平的背上。
曾经,她只是卫平的战利品,可以任卫平采撷,但她的心却是死的。后来,卫平帮她找回了女儿,她也愿意以身相报,却只有恩没有情。这一回,卫平又帮她报了大仇,还为此受了伤,尽管这是卫平自己使的苦肉计,却深深打动了她,她也因此敞开了心扉。
卫平感到后背一凉,不由笑道:“玥儿,你这是帮老爷换药,还是帮老爷洗伤口啊。”
若论容貌,张玥其实并不输梁绿珠多少,也是一等一的美人儿。而且张玥身上那股成熟妇人的风韵,更是梁绿珠所欠缺的,卫平要说不动心那是假的,何况在这个社会无论你拥有多少女人都不会存在道德上的问题。既然张玥这一次是真的心甘情愿,卫平还有什么拒绝的道理?
张玥听了这声称呼,却哭得更凶。
这时,门外却传来两声干咳,裴慧推开门走进来。
张玥慌忙松开手,好像被人抓了现行的小偷,紧张不安。
裴慧只是看了她一眼,便对卫平说道:“郎君,宫里传来消息,事情又有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