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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玥只来得及“嘤咛”一声,双脚就离开了地面。等她再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进了里屋。
两名婢女轻轻带上屋门,嘴角都掩不住露出笑意。对她们来说,只有张玥“性福”了,她们才有可能“性福”,这一天她们可比张玥等得还要久远。
短暂的宁静之后,床榻便开始摇曳起来,各种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直传屋外。守在门口的两名婢女面面相觑,这动静也太大了点吧。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声音才渐渐小了下来,两个婢女这才发现,她们的腿都已经软了,连步子都仿佛迈不开去。
屋内,张玥依偎在卫平胸前,轻声道:“老爷,贱妾今日方才知晓,她们为何对这件事乐此不疲。”
卫平吃惊道:“不会吧!”
张玥脸上尚未退去的红晕变得越发娇艳,声音更是几不可闻:“先夫体弱,孙皓又……”
卫平虽然没听到她下面说了些什么,却也能明白大致意思。孙皓是她的仇人,又生性残暴,她面对孙皓只有惧怕和曲意奉迎,哪里有什么快乐的感觉可言。所以说,有情才会有爱,离开了感情为基础的爱只能算作野兽原始**的发泄罢了。这也坚定了卫平对梁绿珠和王令淑的态度,不会去强迫她们做她们不愿意的事情,一切顺其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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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课程继续,卫平没有教新课,而是讲了个故事,封神榜的下回分解,算作是对丁丁的一点小小补偿。当然,这也是讲给王令淑听的,因为她下午还要转述给常山公主。
张玥明显听得心不在焉。裴慧是过来人,忍不住就对她打趣了几句。两个人窃窃私语,时而发出两声轻笑,免不了就有只言片语飘入王令淑耳中。原本认真听讲的王令淑也开始走神,思绪竟回到五天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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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令淑和常山公主虽然是亲姑嫂,但是因为常山公主性情怪僻,两人过去几乎没有交往,直到最近给常山公主讲故事,来往才频繁起来。接触过几次之后,王令淑发现,常山公主其实人挺单纯,也不难相处,她们之间的话便随之多了起来。
那天,王令淑照例来到骁骑将军府。听完了故事,常山公主突然问道:“令淑,你恨我父皇吗?”
王令淑吓了一跳,慌忙说道:“不,不,我怎么敢恨皇上?”
常山公主笑道:“你别怕,有什么就说什么嘛,本宫又不会告诉第二个人。”
王令淑迟疑道:“其实,一开始真有点恨。现在,已经不恨了。”
有些话她压抑在心里很久了,只是一直找不到倾述的对象,既然开了口,那话匣子便再也收不住,将她在卫府的遭遇和见闻一股脑儿全说了出来,就连洞房夜卫平对她的以礼相待都没有隐瞒。当然,王令淑后来再没有受过“欺负”,也渐渐融入了裴慧她们的游戏当中,日子倒也过得不坏,只是觉得缺少点什么。
常山公主自己只有过一次不愉快的夫妻生活,所以对王令淑至今还是处子之身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她感兴趣的还是卫平捣鼓出来的那些千里镜、万花筒、毽子、跳绳之类,不由叹道:“可惜,本宫看不见。”
王令淑忽然想了起来,笑道:“昨天喝到一种新的茶汤,下次带点来给公主尝尝,也是卫郎弄出来的呢。”
常山公主却越发失落,摇头道:“同是卫家的人,差距怎么就那么大呢!”
王令淑听得莫名其妙,忍不住问道:“公主,你说什么?”
常山脸露不屑之色,说道:“昨日繁昌在本宫面前哭述,那卫宣整日沉迷酒色,可怜她遇人不淑啊!”
大凡权贵,都广蓄姬妾。即便嫉妒如郭槐者,尚不能禁绝贾充身边有十多个美人环绕,何况他人。又如石崇,姬妾更是多达数百。王济身为驸马,同样姬妾如云。这个时代的风气如此,谁要是只有一两个女人,反倒显得不太正常了。像卫平这样姬妾不过十人的,已经算是极少数。当然,卫平现在还年轻,谁也不知道他将来会怎样,所以也没人觉得他不正常。但不管怎么说,这些人都不会获得一句沉迷酒色的评语。所谓沉迷酒色,只怕是做出白昼宣淫之类的丑事了。
事涉皇家稳秘,常山公主可以说,王令淑却不能说,只得顾左右而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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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令淑的思绪回到眼前,想到这两天卫平讲的那些新颖课程,她就觉得自己比起常山、繁昌两位公主要幸福得多,嘴角便不由自主翘起一个漂亮的弧度。当然,好像还是缺少点什么。
忽听卫平说道:“好了,今天先讲到这里。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王令淑这才回过神来,吃了一惊,慌忙说道:“老爷,刚才那一段,贱妾没有听清楚。”
只见卫平递过一幅字来,笑道:“以后啊,上课不许走神。别以为是旁听生,老爷就不会罚你!那一段都在纸上,你自己看吧。”
王令淑接过来一看,满眼都是工整的蝇头小楷,墨迹尚且未干,正是她刚才走神时卫平所讲的那一段。原来,卫平并没有完全无视她。想到这里,她不由芳心乱颤,脸颊也开始发烫。
…
卫府的日子温馨又快乐,而随着户调制、占田令实施一年有余,百姓们也终于能够填饱肚子,社会渐渐安宁下来,整个大晋王朝都仿佛处于某种悠闲自在的氛围当中。在这种氛围当中,清谈之风越盛。
清谈离不开三件东西,五石散、塵尾和酒。在洛阳城,人们公认最好的酒只出在卫记酒楼,绝不外卖,而且数量极其有限,来晚了再多钱也没用。于是,卫记酒楼便成了最佳的清谈场所,一时间名士云集。如竹林七贤中的王戎、刘伶,瑯玡王氏的王洐、王敦、王导,京城的潘岳、皇甫谧、乐广,江东的陆机、陆云,等等,都是酒楼的常客。
身为酒楼的主人,卫平自然也时常受邀参会。去了一两次之后,卫平终于弄明白,所谓清谈,不过是崇尚虚无、空谈名理、不管国事,听起来玄奥无比,其实全无用处。从此,卫平便很少接受他们的邀请。
一日,左思忽然登门,请卫平前往酒楼赴宴。原来,左思的三都赋挂在酒楼包厢已经有些日子,观者皆赞不绝口。洛阳名士皇甫谧主动提出替左思作序,但也有个条件,要左思请卫平前来卦会。大概他以为左思能将作品挂在酒楼,跟卫平必然交好,所以才有这个想法。他却不知道,左思甚至担心进不了卫府的门。好在卫平并没有推辞,欣然应允。
众名士听得卫平倒来,纷纷起座相迎。王戎拱手道:“侯爷,今日皇甫士安为左兄作序,实乃盛事,唯少酒耳!”
卫平知道他们邀请自己与会,为的可不就是那点杯中之物吗,不由笑道:“这有何难,序成酒自至!”
于是众名士王阵欢呼,都来看皇甫谧作序。皇甫谧虽已年过六旬,却精神矍铄,洋洋千言,一挥而就。
卫平自己虽然写不出什么好文章,却不防碍他分辨文章的好坏,看得他连连点头,抚掌道:“来人,上酒!”
早有伙计端酒进来,一共五坛。如今的杏花村酒已经换了小坛装,每坛不过二斤,十坛方抵得上过去一坛。饶是如此,这五坛酒也弄得众名士兴奋不已。要知道,他们平时即便来得早,也只买到一坛而已。
忽然,一个端着酒坛的伙计经过卫平身边里,压低声音道:“公子请移步厨下!”
卫平一愣,“聂老”二字差点脱口而出,看到那伙计连使眼色,这才忍住。那帮名士注意力都在酒上,倒也没人觉出异样。卫平却早已迫不及待,当即托言帮他们安排几样新鲜菜蔬,离开了包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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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厨,聂胜已经恢复了本来面目,连声道:“老夫失礼之处,还望公子恕罪!”
卫平慌忙躬身一揖,道:“这说哪里话,聂老于小子有授业之恩,当受小子一拜!”
聂胜哪肯让他行礼,双手只轻轻一托,他这一拜便拜不下去了。
卫平只得作罢,拱手问道:“聂老几时回的京城?如何不去府中,却来这里?”
“内外有别,老夫岂可擅入!”聂胜哈哈一笑,忽然正色道,“这些人虽然号称名士,却徒有其表,公子何必跟他们来往,平白消磨了意志。”
卫平笑道:“小子明白,他们当中虽不乏才华横溢之辈,奈何不肯用心做事。他们邀小子前来赴会,其实是为了小子的杏花村酒。小子不过是逢场作戏,虚与委蛇罢了。”
聂胜这才点头道:“如此甚好。”
卫平又说道:“不提他们。聂老回来得正好,小子有一事相求。”
聂胜拱手道:“公子请吩咐!”
卫平四下看了看,小声道:“请聂老帮小子操练几个儿郎,小子需要一批能在黑暗中行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