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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晋小厨师 第21章 万春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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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平曾经跟禁军前营的这些将士们同吃同住同操练一月有余,全营一万将士,谁不认得卫平?

在火把的照耀下,冲出营门的这队将士看清来人,顿时大惊,齐刷刷地单膝跪倒,大声道:“属下恭迎将军!”

“弟兄们,都起来吧。”卫平抬了抬手,问道,“今晚是谁当值?”

一将越众而出,低垂着头,小声说道:“回将军,是末将当值。末将不知是将军深夜而来,多有冒犯,请将军治罪!”

卫平一看,原来是羊景,不由笑道:“你能恪尽职守,何罪之有。”

羊景这才松了口气,抱拳道:“多谢将军不罪之恩!”

却不料卫平话锋一转,厉声道:“你虽无罪,却也有过!”

羊景惊问道:“末将何过?”

卫平指了指依然插在地上的那支响箭,说道:“响箭只为传信与示警,为何不去了箭簇,万一伤了人怎么办?”

羊景挠了挠头,讪笑道:“末将对箭术有信心。”

卫平摇头道:“马有失蹄,人有失手,定下的规矩,谁也不可轻破!”顿了顿又道:“羊景,你谨守营门有功,但射响箭而不去簇,功过相抵,不赏不罚!”

羊景笑道:“虽无赏赐,却也叫我过了回瘾。”

卫平看着这个比自己还年轻的少年,也只得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别贫嘴了,还不快去击鼓聚将!”

“咚咚咚”,沉闷的战鼓声划破宁静的夜空,惊醒了睡梦中人。柳询呼的坐了起来,惊问道:“何人击鼓?”

早有亲兵捧了盔甲进来,禀报道:“侯爷聚将,将军速速披挂!”

柳询哪敢耽搁,匆匆穿了衣服,披挂整齐,外面已经响起了第二通鼓。及等他踏进卫平的大帐,已是三通鼓毕。牙门将柳询、黄强,骑督李勖、张尚,除了当值的羊景,其余十一名校尉悉数在列。

卫平端坐帐中,环顾众将,沉声道:“柳询!”

柳询上前一步,拱手道:“末将在!”

“你引两千兵马,立刻赶往万春门外屯扎,天亮以前,任何人不得出入!”

“诺!”

柳询接了令箭,大踏步奔向帐外。这道命令虽然来得蹊跷,但一个多月来的队列训练,至少让他们学会了什么叫服从,并且是没有任何条件的服从。所以柳询什么都没有问,只管执行命令。

卫平又抽出一支令箭,大声道:“黄强!”

黄强应声而出,拱手道:“末将在!”

“你引两千兵马往司马门外屯扎,天亮以前任何人不得出入!”

“诺!”

很快,李勖、张尚也各自领了两千人马,分别前往云龙门、崇德门。没有诏令而擅自调兵堵住四处宫门,其实是一项大罪,但卫平还是义无反顾。一来,事急从权,他也是出于公心,避免司马衷、贾南风为奸人所害。二来,他也想借此机会看看禁军前营有没有真正归心。现在,柳询等人都没有表示任何异议,卫平也就放下心来。

论起战斗力,禁军前营和奋武营根本不可同日而语,但禁军前营却有奋武营无法替代的优势,因为禁军前营是驻扎在洛阳城内。就像碰到今天这种情况,奋武营再精锐,也只能在城外干瞪眼,还得依靠禁军前营。

四路军马都已经派了出去,卫平松了一口气,正准备调剩余军马去守卫自己的府邸,就听营门外又传来“吱”的一声尖锐哨声,那是响箭在示警。

一名军士冲进大帐,单膝跪地道:“报!启禀将军,有天使前来传诏!”

“天使?”卫平皱了皱眉头,摆手道,“带他进来!”

很快,一名内侍被带进大帐。卫平一见,不由起了疑心,沉声问道:“诏令何在?”

司马衷只是名义上的皇帝,诏令大多出于贾南风之手,传诏的也大多是贾南风身边的人,卫平即使叫不出名字,也多少有几分眼熟,而这名内侍却是个彻头彻尾的生面孔。

这名内侍当然不是贾南风的人,而是来自司马玮的楚王府。司马玮毕竟只是位王爷,身边的内侍受到限制,只有区区十多人。好在大多数营头都在城外,这十多人也够了。而且各营将军在京中都有自己的府邸,深更半夜,肯定不会呆在军营,要想哄过底下人并不困难。只是这名内侍的运气非常不好,前将军卫平不仅正在营中,并且前营将士也已整装待发。

听到卫平询问,那名内侍也只能硬起头皮展开一卷黄绫,说道:“皇帝有诏,司马亮、卫瓘图谋不轨,着罢其官,遣归封国,各营诸军宜严加戒备,不得擅离!”

卫平这才明白,四王进京的目标原来是司马亮、卫瓘二人。但卫平更清楚,贾南风和司马亮、卫瓘之间并没有不可调和的矛盾。他面色不由凝重起来,道:“把诏令拿过来。”

那名内侍犹在迟疑,叶欢早踏步上前,劈手夺下那卷黄绫,转呈给卫平。

卫平只看了一眼,便猛地一拍几案,厉声喝道:“大胆狂徒,竟敢假传诏令!左右何在,与某将他拿下,推出辕门外斩首号令!”

那内侍吓得魂不附体,连声道:“将军明鉴,小人冤枉啊!”

卫平冷笑道:“卫某就让你死个明白!”说完,他一抖黄绫,说道:“连个玺印都没有,也敢谎称诏令!”

早在秦朝初年,丞相李斯奉秦始皇之命将和氏璧刻成一方玉玺,上面有“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篆字。后来,这方玉玺就被人们称为传国玉玺,自秦流传至汉,汉末为孙坚所得。孙坚死后,孙策将玉玺献与袁术。袁术败亡,玉玺复归于汉,再由汉及魏,由魏及晋。

卫平虽然没有亲眼见过那方玉玺,但诏令他却接过好几封,对那八个字倒是熟悉得紧。何况这封所谓的诏令上连一个印章都没有,又哪里瞒得过去。其实也不怪司马玮疏忽,事起仓促,他就是想伪造也来不及。

那名内侍哀嚎一声,瘫软在地。两名军士上前将他架起,拖着便走。

卫平“豁”地站起身来,大声道:“其余诸将,随某前往太保府!”

众将凛然,齐声应诺。且不论他们的战力量如何,单这份气势已经比过去强了老大一截。

营门外,“啊”的一声惨叫,刀光闪处,人头滚落,鲜血飙起一尺多高,那名内侍转眼间便身首异处。早有军士上前,将首级捡了,用竹竿高高挑起,挂在辕门下面的铁钩上。

夜风吹过,首级微微晃动,甚是吓人。护卫那名内侍的数十骑随从惊得屁滚尿流,一刻也不敢多呆,发一声喊,四散而逃。

营门开处,卫平一马当先,众将紧随其后,浩浩荡荡,杀奔太保府。

本来,卫平并不想搅入这场纷争,他只想保证皇宫和自己侯府的一方安宁,但卫瓘毕竟是他的叔父,既然已经得到了确切消息,却不能不管。奈何他已经分兵四处,营中也要有人留守,兵力上就有些调拨不过来,连自己的侯府都暂时顾不上,更不要说司马亮了。

却说淮南王司马允领了本部兵马直奔万春门,刚刚转过路口,就见前面黑压压全是兵马,堵住了去路。

其实,柳询所部不过两千人。这点人马如果放在野战当中,就如沧海一粟,很难掀起什么大浪。但他们现在是守着万春门前的大街,足以把整条街都堵得水泄不通。

部将陈准见队伍不能通行,上前喝问道:“淮南王在此,何人敢堵去路!还不快快让开!”

柳询越众而出,一箭射在陈准面前,厉声道:“奉我家将军之命谨守宫门,敢越此箭者,杀无赦!”

众军齐声呐喊道:“敢越此箭者,杀无赦!”

俗话说,狭路相逢勇者胜。禁军前营的这些将士虽然战阵、武艺都没有多大提高,但气势十足,惊得陈准胯下战马连连后退,只得拨马而回,来见司马允。

司马允皱眉道:“前方是何营兵马?”

陈准迟疑道:“黑黝黝的,辨不清楚,只知道是禁军无疑。”

禁军出现在京城再正常不过了,反而是他们这些外军不应该来到这里,在这一点上,他们先自理亏,司马允便萌生了退意。

这时,另一名部将陈徽上前说道:“王爷乃皇室宗亲,先帝血脉,一个小小的将军也敢行螳臂挡车之事乎!”

司马允还只是个十三岁的少年,容易受人蛊惑。受陈徽这一激,他顿时大怒道:“对!这天下是我司马家的天下,本王要进宫面见皇兄,何人敢阻!来人,给本王冲过去!”

陈准想要劝止,却哪里来得及,只能狠狠地瞪了陈徽一眼。他是陈徽的亲兄长,就是当场数落陈徽几句也没问题。

陈徽却假装没看见,抱拳道一声“得令”,率领本部八百骑兵就往前方冲去。这些战马虽然都裹了蹄子,但离得近了,依然可以感到脚下的土地开始颤动起来。

柳询看着越来越近的骑兵,甚至可以听到战马粗重的喘息声,他的面色也凝重起来,厉声道:“结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