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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平看了眼满面惊恐的司马颖,摇了摇头,道:“定罪的事,还是由皇上自行裁决吧。”
地粟袁劝道:“侯爷,斩草除根!”
卫平沉声道:“即便是大草原上,未过车轮的孩童亦可免死!本侯主意已决,再勿多言!”
地粟袁表面唯唯,心下大不以为然。
…
却说司马玮逃走,乱兵也随即四散。但这些乱兵都是司马玮和司马颖分别从封地带来的,这两位王爷一个逃一个被擒,他们并没了依靠,连吃饭都成问题,更不要说返回家了。为了弄点盘缠,劫掠富户就成为他们的首选。和上次扳倒杨骏的情形一样,京城里的许多人家又遭了殃。
其中一队乱兵约有七八十人,误打误撞就冲到了平昌坊,看到闻喜侯府高门大院,便上前砸门。才砸了两下,边门就开了,一群家奴打扮的汉子冲了出来,手舞棍棒,对着他们劈头盖脸一通暴揍,打得他们个个鼻青脸肿,哀嚎不止。
原来,卫平走后,裴慧终究有些担心。毕竟上次扳倒杨骏之后,闻喜侯府就曾经受到过乱兵冲击。虽然当时有桓孝在,并没有造成什么损失,但裴慧不能不防,便点齐一众家奴。
侯府的这些家奴其实并不是奴,而是兵,是从奋武营置换出来的老兵。家奴只是他们对外的身份,卫平一直拿他们当兄弟看待。别看他们只有两百多人,但战斗力即使放到奋武营也算得上佼佼者。七八十个乱兵还不够他们练练手,如果不是裴慧心慈,让他们不要下狠手,恐怕没几个能活命的。就是这样,一个个也伤得够呛。
裴慧在门内见了,慌忙说道:“快住手,莫要弄出人命!”
家奴们停了手,但棍棒依然压在那些乱兵头上。只要他们稍有异动,免不了又是一顿好打。众乱兵纷纷讨饶,连头都不敢抬起。
裴慧叹了口气,吩咐道:“聂管事,取些钱来分给他们,放他们走吧。”
聂文吃惊道:“这帮无法无天的家伙看,就该送官究治才对,怎么还分给他们钱财?”
裴慧轻抚了一下自己的小腹,说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就放他们一条生路吧。”
其实,裴慧是想到了自己的肚子迟迟不见动静,希望通过多做善事来感动上苍,送给自己一个儿子。
乱兵们突然得蒙大赦,哪里还顾得上领钱,连头都不敢抬起,仓皇而逃。不过,他们当中的大多数人还是非常感念这位侯爷夫人的善意。
裴慧看着那些匆匆逃走的乱兵,轻轻叹了口气,道:“聂管事,你速速派人前往河南尹,请乐大人调兵巡街。否则的话,又不知道将有多少人家遭受无妄之灾。”
上一次扳倒杨骏之后的乱局,裴慧只是从张玥那里听到了只言片语,但是今天却有了切身体会。她想要积德行善,目光自然不能只放在眼前这些乱兵身上。
…
此时,东方已经露出一道曙光。两个小内侍抬着一盖得严严实实的竹筐匆匆出了朝阳宫,往永宁宫方向而行。守卫宫门的军士将他们拦下,道:“筐内装的什么,打开看看?”
一名小内侍喝道:“这里面的东西,你们看不得!”
军士冷笑道:“吾等奉命守卫宫门,自要防止尔等夹带私藏!”
现在已经不是东汉十常侍乱政的年代,宦官们地位普遍不高,所以守卫宫门的军士也不把那两个内侍放在眼里。尽管他们是贾南风身边的人,军士们依然一脸的公事公办。
小内侍也不再坚持,把竹筐往地上一放,说道:“要搜便搜,若是碰到了什么不该碰的东西,可别怪我们没提醒你!”
“军爷不怕!”一名军士骂骂咧咧走上前,伸手掀开盖在竹筐上的一层白布,忽然就像被毒蛇咬了一般,缩手不迭。原来,白布下面是件华丽的女人亵衣。亵衣是女人贴身所穿,朝阳宫中女人虽多,但能穿着如此华丽衣服的却只有一个。
站在一旁的小内侍已经冷笑道:“大胆!娘娘的亵衣你也敢把玩,等着剁手吧!”
几名军士再也没有了刚才的气势,连声讨饶道:“二位大人,小的皆是无心之失,还望二位放过小的们这回。”
另一名小内侍便打了个圆场,道:“算了,算了,大家都是混口饭的,权当没看见吧。”
那名小内侍的脸色才缓了缓,问道:“诸位,还要不要再搜检搜检?”
军士们慌忙摆手。
小内侍哼了一声,重新抬起竹筐,晃晃悠悠朝着永宁宫方向去了。
搜检竹筐的那名军士用力拍了拍胸脯,道:“吓死老子了!”
旁边一名军士打趣道:“好歹也让你摸了皇后娘娘的亵衣,快闻闻是什么味道,怕不有外邦进来的异香,那你一个月都不用洗手了。”
“摸回亵衣有什么好稀罕的。”军士嘴上说着,却把手抬了起来,鼻子使劲抽了抽,忽然啐了一口道,“呸,怎么有股子血腥气!”
旁边人不信,也凑上前闻了闻,奇怪道:“咦,还真有点血腥气。娘娘别是这几天正好见红吧。”
那名军士听了,连叫晦气。
他正自懊恼间,忽然就见一行人匆匆行来。其中一人上前道:“烦请通报一声,我家闻喜侯爷特求见娘娘。”
禁军中谁不知道前将军、闻喜县侯卫平的大名?守宫门的军士不敢耽搁,赶紧向内通报,刚才那段小插曲也就被他们暂时抛在脑后。
不一会儿,寺人监张泓就迎了出来,拱手道:“侯爷如何这早晚便来,娘娘方起,尚在梳妆。”
这个年代讲究“身体肤发,受之父母”,无论男女都蓄有长发,就是男人早晨起来,梳头也是件非常耗时的事情。卫平可不愿久等,便拱手道:“还请公公再行通报一番,就说司马玮假传诏令,擅杀太宰、太保,意图谋反。”
列朝列代,遭遇谋反都是了不得的大事,张泓不敢怠慢,转身就往宫中疾行。而贾南风同样不肯放松,立刻宣卫平觐见。
…
虽然已是寒冬,但朝阳宫中生了好几个暖炉,让人感觉温暖如春。
贾南风坐在梳妆台前,头也不回地问道:“妹丈,司马玮何在?”
她的一左一右,两名宫女跪在地上,正帮她梳理着漆黑的长发。她身材矮胖,头发却不短,人又是跪坐着,一直垂到脚踝处。她此时的背影,倒比本人耐看多了。
卫平倒真希望她不要转过身来,自己也能放松一些。卫平瞥了她一眼,这才说道:“司马玮被臣击败,不知逃往何方。成都王司马颖和几个党羽为臣所擒,清河王司马遐、凉州刺史李肇被臣所杀。淮南王司马允、长沙王司马乂被阻宫门外,如何处置,还请娘娘示下。”
这几位王爷都应该在各自的封地,李肇更不应该出现在京城。贾南风虽然长得丑,但大事上并不糊涂,听卫平提到这些人,立刻就相信了卫平的话,沉声道:“张泓,速去传诏,命司马允、司马乂即刻投降,可免一死。”
张泓应声出去,贾南风却又问道:“妹丈,你说司马玮擅杀太宰、太保,结果如何?”
卫平叹息道:“臣救援不及,太宰、太保皆为司马玮所杀。”
“太好了!”贾南风猛地站了起来,转身道,“如此,本宫终于可以朝纲独断了!”
卫平抬头一看,不由暗暗叫苦,赶紧垂首道:“回娘娘,当务之急应该安定士民之心。”
原来,这贾南风只披了一件绸衫,里面连亵衣都没穿。她人生得矮胖,胸前却非常有料,激动起来,两团白肉颤微微乱抖,红点隐约可见。卫平见到这一幕,顿时感觉十分不堪,又害怕贾南风再像上次那样故意引诱,只得一边说话一边寻思脱身之计。
好在贾南风似乎并没有朝那方面想,她缓缓坐了下来,又重新转过身去,说道:“妹丈言之有理,安定士民之心的事,就交由你去做吧。”
卫平巴不得早点离开这里,连忙起身接旨。他却没注意,贾南风的手轻轻抚过铜镜,幽幽一叹。当贾南风的手拿开,铜镜里映出的正是卫平的影子。
还没等卫平告退,张泓已经满脸兴奋地跑了进来,说道:“娘娘,大喜!”
贾南风问道:“喜从何来?”
张泓喘了口气,道:“天亮以后,淮南王司马允、长沙王司马乂均已知道是司马玮假传诏令,各自反缚了双手,跪在宫门外请罪。”
卫平暗暗冷笑,两位王爷多半是听说司马玮兵败逃走,这才主动请罪,把责任都推到司马玮身上,开脱自己。不过,事态平息就好,卫平也不愿意将此事说破。
倒是贾南风冷笑道:“司马允也就罢了,司马乂是司马玮的亲弟弟,他能毫不知情?传诏,淮南王司马允、成都王司马颖遣回封国,非召不得入京!司马乂贬为常山王,命其闭门思过三日,终生不得离开封国!”
张泓躬身道:“娘娘圣明,但司马玮一人如何瞒过众位王爷?其中多有可疑之处,还请娘娘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