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镜司,书阁。
楚曦玉提笔写着案卷,采茶抱着一卷书册走了进来,气呼呼道:
“一个刚转进来的新人,就接了投毒大案。我们家小姐可是熬了半年,才有今日。章典司特意给她开后门,捧她上位,真是不公平。”
楚曦玉正忙着,头也不抬,道,“这世间的事,从来就不公平。谁说本小姐熬了半年才有今日,我不是一入凰廷就接了命案?”
“那是章典司故意刁难你。哪像今天这个案子,我听那边的女书都传开了,说是案卷清晰,证据确凿,原告被告一起带进来,半天就能结案了。还不是给她送到手的功劳!”
“章典司这么捧,谁啊?”
“姚语薇!说到这个就更气人了,小姐您辛辛苦苦坐到六品,才接大案。她不过一个九品女书,就能接到这么大的案子,哼!她哪比得上您。”
楚曦玉听到这个名字,眉头微皱。
姚语薇根本不是破案的料。
她应该是来刷政绩的。
但拿破案刷政绩,但愿这些案子没什么问题,否则……
就她那水准,也不可能发现端倪。
“采茶,你去那边打听一下案子的具体情况。”楚曦玉道。
采茶眼神一亮,“小姐要抢她的?这一次怕是不行,那凶手都已经被抓了。”
“我闲着没事找她麻烦?”楚曦玉失笑,“去听听看。有些案子只是看起来简单,不能简单对付。”
对于某些人来说只是政绩,但对于一些人来说,是一辈子的事。
不可不慎。
“是!”采茶乖乖领命退下。
……
“小姐,凶手竟然是白绯衣!真想不到,她竟然会给同窗下毒!”采茶将打探来的消息,一五一十复述了一遍。
楚曦玉黛眉微皱,“白绯衣下毒?”
“对啊!证据确凿呢,不过她一直没认,据说都被打晕过去了,只能暂时中断审讯,下午再继续审。”
楚曦玉揉了揉眉心。
将这样的大案,交给一个没脑子的新人,简直是草菅人命。
楚曦玉看了一眼宣纸上写下的六个名字。
这是秋水阁入住的六位学生。
她刚好有两个熟人。
白绯衣,陶桑桑。
“陶桑桑是不是一直想请我吃饭?”楚曦玉问道。
采茶点头,“是啊,她想答谢您上次那个案子。但您日理万机,便婉拒了她。”
“给她传个信,我下午有空。今天她们学舍出事了,每个人都被明镜司传来问话,她应该还在盛京。”
……
下午,金鼎楼。
“没想到王妃娘娘竟然能屈尊降贵,和臣女一起吃饭。”陶桑桑十分惊喜。
楚曦玉浅浅一笑,“年前太忙了,最近才得空。”
“无妨无妨!王妃娘娘能给臣女这个感谢的机会,臣女就感激不尽了!”陶桑桑赶紧说道。
两人闲话了些许家常。
楚曦玉直接问道,“你们学舍的白绯衣,和杨咏语关系如何?”
“啊?王妃认识她们?”
“和白绯衣打过一次交道。听闻她投毒,不太像她能做出的事儿。”楚曦玉随口道。
白绯衣那火爆脾气,厌恶一个人,应该是直接把人按头暴打一顿?
她下毒?
“我也觉得不像。白姑娘虽然脾气大,但不像这么心狠手辣的人。就是她最讨厌的魏盈纱,也不过是把人打了一顿,都没要她赔命。和杨咏语有点过节,也不至于要人命吧?”陶桑桑连忙点头。
楚曦玉眸光一闪,“魏盈纱?”
“是魏国公府的二小姐,今年卫武苑的天骄,刚入学的时候,自称今年卫武苑第一人,口气可大了,但是……第一次月考,白姑娘拿了骑射兵法和武斗四科第一,把她气的半死,她就一个失手,把白姑娘从家里带来的心爱的马驹射死了。”陶桑桑说着,小声补充一句:
“大家都觉得她不是失手,就是故意的。”
白绯衣从小练习骑射,那马儿是和她一起长大的伙伴。
被魏盈纱弄死了。
但对方咬死失手。
白绯衣气的将人暴打了一顿,生生打断了魏盈纱一根肋骨,还因此挨了处分。
楚曦玉不自觉就记住了这个名字,问道:
“那她和杨咏语又有什么过节?”
陶桑桑道,“杨咏语也是卫武苑的,和魏盈纱关系挺好。所以和白姑娘互相不对付,但直接冲突,好像也就一次。起因也是这个杨咏语,嘴特别碎,跟个长舌妇似得,还特喜欢造谣!”
想起这些人上次背后议论王妃,陶桑桑的语气里不自觉多了几分不喜。
“魏盈纱被打后,杨咏语估计是想给她出气吧,又不敢和白姑娘单挑,就和她那好姐妹刘娥,故意当着全学舍的面,说白绯衣的一个姐姐,是个脑残杀人犯,还说姐姐这样,妹妹能好到哪儿去?把白姑娘气的和她吵了起来,不过当时我们都劝着,没动手。”
楚曦玉若有所思点点头。
以她对白绯衣的了解,当时没动手,那就说明还不算气的要暴打,更不至于背后杀人。
真要杀人,她应该想杀魏盈纱。
算起来,射杀心爱的马驹,这仇可比杨咏语大多了。
“那你们学舍其他人,和杨咏语关系怎么样?”
“我和杨咏语玩不到一起,她也忌惮我家是王爷罩着的,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剩下两个,都是杏林苑的闺秀,平时和杨咏语混在一起玩,挺巴着她的,但也不敢惹我和白姑娘。”
楚曦玉差不多明白。
宿舍人际关系十分简单,一个杨咏语的好姐妹,两个狗腿,一个仇人,一个互不招惹。
秋水阁又没有进外人。
那能毒害杨咏语的,最大嫌疑就是白绯衣。
一目了然。
“上午哪些人在学舍?”
“杏林苑有课,剩下的我们都在。杨咏语每天早上都会喝一碗养颜汤,今天也不知道是谁在她的养颜汤里加了杏仁粉,她差点……过敏致死……我们就赶紧送她去女医苑了。”陶桑桑一脸震惊道:
“真想不到,过敏能这么严重,我还以为她当时要死了呢……”
陶桑桑回答了一堆问题,终于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王妃娘娘,您是在查案吗?但您好像不是主审……”
“嗯。这案子没分到我手上,不归我管。我就闲着没事,瞎问问。”楚曦玉端起茶盏浅斟了一口。
虽然看起来一无所获,但楚曦玉似乎知道,谁是凶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