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州以北,大雪纷纷,一支军队在荒芜的官道匆匆而行。
居中的马车里,俞安眉头拧成疙瘩,“君夜宸挂帅,召集君蔚两家的旧部,和穆九娘里应外合,把福州城破了?”
“而他们能把穆九娘放出来,是因为早就派了人潜伏到福王府,混入了景国遗族高层。”
“这事儿要不是真实发生,谁不得说一句,做梦?”
魏家军是后来被救出来的……
穆九娘还可以靠着“里应外合”,将功补过,他们什么都没捞着,反而有罪。
被敌军俘虏,最后靠着友军放出来……
若不搞一点军功,这一次回京之后,就要受罚了。
而最大的军功,当然是福王和景国太子的人头!
所以魏广一听闻君夜宸封锁福州以北,第一时间冲了出去,要抢在他前面,把这份功劳捞到手。
“俞公子,君夜宸能有这样的本事和魄力?是不是萧清风给他出谋划策?”魏广咬牙道。
明明是被救的。
但却对君夜宸等人,恨的咬牙切齿。
“我倒是觉得,这些年,都是萧清风在给君夜宸打掩护。他绝对不像表现的那么纨绔,众所周知,他因为先天晕血,无法上战场,一直没能继承君家军。但是这一次,他暗中调集军队,临场指挥,制定作战计划,里应外合。”俞安轻叹了一口气:
“这不是萧清风能掌控的。君蔚两家的军队,不会任由一个外人摆布。能让他们言听计从,只有君夜宸。”
魏广实在不敢接受一个人尽皆知的纨绔,竟然这么厉害,气道,“一个两个都这么会演,不去唱戏真是屈才了!”
福王摆了他们一道,把他抓了。
君夜宸又摆了一道,把福州救了。
俞安默默看了他一眼不说话。你这可是把自己都骂进去了,你不也挺会演的?
“无论如何,这一次,福王的人头,一定要拿到。否则回京以后,我们没法交代。”魏广望着俞安,说道:
“俞公子,还要劳烦你多多策划。不能让君夜宸抢在我们前头。”
俞安苦笑一声。
君夜宸到底是何实力,他也不清楚,实在是没什么把握。
尽力而为吧。
……
福州城郊的山上。
祁北看着挂着各个姓氏旗帜的军队,从福州城里出来,往四面八方而去。
他站在一颗松树旁。
冬雪覆盖在青翠的松针上,偶有寒风拂过,雪花簌簌而落,清冷的雪和草木的香气混合袭来,就像他腰间悬挂的摇雪香。
他就这么静静立着,直到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率军而出。
领头的旗手抱着一个高高的君字。
祁北转身准备离开。突然,又看见一袭红衣的女子,骑马而出,翻身而下。
两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最终结束于一个拥抱。
转身各自上马。
一个率着大军北上,一个带着护卫,东行。
祁北狐疑地瞅了瞅那红衣绝尘而去的背影。
就带这一些人,也不可能是平叛吧。
这是要去哪?
祁北暗自嘀咕了一句,思考了一下,转身足尖一点,尾随而行。
……
数日前,盛京城,慎刑司。
“不是我,我没有谋害皇嗣,我根本不知道吴贵妃怀孕了,我是无辜的。”楚若凤神情恍惚,喃喃自语。
被严刑拷打足足三日,她遍体鳞伤,浑身没有一块好肉。
原本白雪一般的肌肤,皮开肉绽,到处都是伤口,一片片血肉翻卷过来,触目惊心。
“给她浇一盆水,清醒一点。”一道温柔的声音响起,说出来的话,却狠辣。
下一刻,一大盆盐水,哗啦啦浇在了楚若凤的身上。
“啊!”楚若凤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实在是熬不住了,哭着道,“你们让我死吧。我认了,是我害的吴贵妃,我认了!”
温莹蹲在她的面前,手中拿着一根尚未入火的烙铁,挑起她的下巴,浅浅一笑,“这就认了?才试了三种刑罚,今天正打算用烙刑,你再坚持一下嘛,让我们玩的开心一点?”
“我认了!你杀了我!你杀了我!”楚若凤的意志彻底崩溃了。
她宁肯死。
“看来你现在是打算老实交代了。”温莹啧了一声,站起身,折回官帽椅坐下,道:
“那你老实交代,这打胎药,你是从哪儿来的?后宫各妃嫔用的药,太医院都有记载。我查了你入宫之后所有的用药记录,你没有在太医院取过红花等药材,这打胎药你是怎么弄到的?”
楚若凤懵了,“对啊,我根本没可能拿到打胎药,我是冤枉的!”
“楚美人,我让你好好想想,你若不老实交代……”温莹将烙铁放在一盘燃烧的火盆之中,望着她笑容冷酷:
“今天我们继续玩。”
楚若凤都快急哭了。她根本没有打胎药啊,怎么老实交代?
温莹见她这蠢样,眼中闪过一丝鄙夷,“是不是要我提醒你,你的好姐姐,前两天刚给你送过东西了。”
“对,是她!是她!”楚若凤赶紧道,“是楚若纤给我的打胎药。”
温莹又继续问道,“但是门禁检查森严,她是怎么带进来的呢?”
“她可是楚曦玉的姐姐,谁敢仔细搜查!”楚若凤立即道。
温莹点头,“话虽如此,但也不能太明目张胆。所以,她应该是做成了粉末,小小的一个纸包,藏在你那厚厚的棉被之中,很难发现。是吧?”
楚若凤迫不及待点头,“对,就是这样,是她给我的打胎药!”
反正她难逃一死。
临死之前,把这个讨人厌的姐姐拉下陪葬,实在是太好了。
凭什么在家里最受宠爱的自己,会沦落到今日这一步。而那个只能被自己欺负的楚若纤,却跟着楚曦玉过好日子。
她不甘心!
“作案动机呢?你为什么要谋害吴贵妃的子嗣?”温莹问道。
楚若凤立即道,“我嫉妒吴贵妃!”
“呵呵,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嫉妒吴贵妃?她怀不怀孕,和你都是云泥之别。她怀孕,对你有什么威胁,值得你冒着生命危险去谋害她?”温莹冷笑。
楚若凤无言以对。不是你说我谋害吗?我自己给自己编借口,你还嫌理由不够充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