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东,桃香县外,大刘村。
楚曦玉和君夜宸敲响了一个篱笆的院门。
“谁啊?”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推开门。
看见楚曦玉等人,眼中闪过一丝惊异,很快又想到了什么,结结巴巴道,“你们……你们找谁?”
“你是刘老八吗?”楚曦玉问道。
那汉子点点头,脸颊上的肉,紧张地微微颤抖。
“一年前,你是桃香县的更夫。但是在方元贞灭门之案后,你就辞了更夫的岗位,回到乡下种地。更夫是一个好差事,比种地轻松又月钱多,你为什么换了?”楚曦玉直接说道。
那汉子眼中闪过一丝惊恐,颤抖着道,“我……我……就是不想打更了。”
“俗话说,夜路走多了,容易撞鬼。你撞到了什么,让你如此害怕?”楚曦玉又问。
刘老八四处看了看,怕被人听到,“两位贵人请进,院子里说。”
院落不大,但被收拾的干干净净。
刘老八的妻女没出来,看见这种大人物出现,害怕地关上了大堂的门。
但楚曦玉还是闻到了飘逸出来的饭菜香味。
“不知二位,是什么人?”刘老八拘谨问道。
楚曦玉道,“我是明镜司的女官,接了方元贞的案子,来调查。”
“您是京城来的?听您这是外地口音?”
“是!”
“那我就放心了!”刘老八松了一口气,道,“这要是江东的官找上门,草民一个字也不敢说。但要是京城的官,草民就都说了!”
“去年四月初六,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没有月亮,草民打更,突然听见方家传来惨叫声……我悄悄躲在巷子口看,就见几个蒙面的黑衣人,把昏迷的县令夫人扛了出来,放入门口停着的马车。”
“当时草民只当是什么盗匪抢人,就悄悄跟在了马车后面……”
虽然他十分害怕,但若是能救县令夫人,这如此恩情。
等县令回来,岂能亏待他?
那他就可以过上好日子了。
穷苦百姓怯懦,却也有赌命的勇气。刘老八为了自己的前程,冒着生命危险一直跟着马车。
当时天色已晚。
城门已封。
他打算记住马车停下的位置,然后立即去官府报官。
结果……
他看到那马车,光明正大的出了城。
守门侍卫没有阻拦。
夜半宵禁,任何人都不能放出城的。
刘老八这才发现,这些人,不简单啊。他不敢报官,他得罪不起……
他怕被人发现自己知道什么,干脆就回老家种地了。
“方大人是个好官,草民对不起他啊。但是草民也是没办法,那马车能大半夜出城,肯定是上面有人……”
楚曦玉盯着他。他说的,听起来没什么问题。好像都是实话。
但交代的太快了。
快到似乎,早就知道有人会来询问。
楚曦玉又瞥了一眼,刚才关起大门的客堂。
“你一个普通种地的老百姓,一餐吃的有鸡有肉有鱼,还有酒。如今刚开春,家家户户都忙着春耕,但我看你裤管上没有淤泥,鞋子也是干干净净的。你不用种地吗?”楚曦玉盯着他,眸光锋利:
“刘老八,你收了谁的钱说假话。欺瞒朝廷命官,那可是死罪。”
刘老八吓的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大人明察!小人说的都是真的啊!小人发誓,没有半句假话,否则我天打雷劈!”
“那你突然天降横财,捡的?”
“是……是有人给的。”刘老八不敢隐瞒,深怕自己被砍头,竹筒倒豆子一般,一五一十道:
“月前,有一个蒙着脸的公子找上门,问我当年方家的事……我原先也是不敢说,他威胁了我一番,我就全交代了。然后他就给了我一包银子,让我别跑,继续在这儿待着,否则要我的命。还说不久后,京城会有大官来查案,我只要照实交代就行了。”
“我……我就在这儿等着了。草民……草民也是觉得方大人一家冤枉……要是京城的大官来了,能帮方大人找回他的夫人,这也是好事啊,还能得一笔钱……小人……小人真的没有说假话啊,都是真的。”
楚曦玉看向君夜宸,对视一眼。
果然。
这个人,其实已经查到了真凶。
只是不出手,引她前来。
“当时方元贞在木阳府述职,县城里能让守城侍卫开门的,就只有……”楚曦玉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桃香县主簿。”
……
楚曦玉和君夜宸带着刘老八一起回县城了。
这么一个重要人证,立即保护起来。
结果刚到城里,方元贞气喘吁吁跑过来:
“王爷,王妃,出事了!王主簿自杀了,他还留下一封认罪书!”
楚曦玉接过认罪书一看,王主簿承认是自己贪恋方元贞夫人的美色,将人掳走。
如今听闻断案如神的楚王妃前来查案,觉得自己藏不住了,所以畏罪自杀。
至于方夫人……
他说已经被他毁尸灭迹。
楚曦玉眸光一闪。
真正的凶手,一直在暗中观察她……
这么快,就把替罪羊抛出来了。
楚曦玉又立即赶去王主簿家里。仵作验尸后确定,他就是自杀。
那认罪书也是他的笔迹。
“他是替罪羊!我夫人明明还活着!”方元贞倒也不傻,立即道。
楚曦玉点点头,“但是,他自愿顶罪。从案子上来说,无法查下去了。”
“那我……我夫人……”
“别急,这事还没完。虽然看起来没法查,但他既然自愿顶罪,说明他护着的这个人,就是平时罩着他的人。去查王主簿的关系网!他背后真正的靠山,就是真凶。”楚曦玉道。
不过一日。
楚曦玉要的资料,就摆在了案桌上。
“王主簿的背后是木阳府的知府,知府的背后是……”楚曦玉看着案卷,眸光一点点沉了下来。
“吴家。”
引她来江东之人,俞安。
……
盛京城外,青云观。
一个多月的温养,楚若纤身上的伤,终于渐渐好了。只是脸颊上的伤疤,却再也无法消除。
她怕吓着人,出门便戴上面纱。
今日是来还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