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口像是被人狠狠的刺了一刀,身体摇晃着后退了一步,被一旁的尼克伸手拉住。
“教授!”
乔安娜吃惊的看向纸盒:“这是……”
这是绑匪寄来的,一定是他寄来的,这是对我的警告,也是报复。
他们,砍下了美兰的手指!
我的喉头哽咽了一下,眼睛盯着断指,仿佛看到美兰被蒙面人抓住手,用刀斩下手指的画面。
巨大的愤怒与恐惧从我心口涌上来,我的身体颤抖着,突然眼前一黑……
我好像陷入一个巨大的漩涡里,人不断的往下沉。
这是一种高空坠落的感觉,失去了一切控制力,随着那股力量,向下翻滚着,四周越来越黑暗,仿佛跌落进无边的地狱。
终于,我摔到了最底层。
四周像是一个巨大的黑暗牢宠,将我包……
我站起来,沿着四周摸索着,尝试了很久,却找不到出去的路。
一种孤独和恐惧的感觉包围着我,我不由蹲在角落里,身体蜷缩成一团。
这里很冷,令我不停的颤抖,我感觉从心里生出绝望。
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会永远被困在这里。
就在这时候,我忽然好像听见有声音传来。
是有人在叫我。
“教授……”
这个声音很熟悉,我顺着声音的方向抬头看,发现头顶有一点亮光。
这种感觉,好像自己被困在井底,出口在头顶上方。
“教授!”
“李达教授!”
我听得更清晰了些,是乔安娜还有尼克,还有……田中先生?
不,现实里不可能有这样的地方,我不可能突然被困到一个井里,我意识到,自己也许在做梦?!
当我意识到这一点时,四周的黑暗飞快的消退,我猛地坐了起来,像是从湖底浮上水面。
意识里仿佛听到“哗”的一声响,眼前一片光明。
我大口的喘息着,惊魂未定,过了半天,我才恢复了些镇定,发现乔安娜和尼克还有田中先生正围在我身边,而我正躺在沙发上。
“我……昏迷了?”
我有些不确定的,向乔安娜他们问。
“是的。”乔安娜和尼克他们对视一眼,接着问我。
“教授,你现在感觉怎样?你还好吧?”
“刚才你昏迷的时候,一直叫一个人的名字。”
尼克和乔安娜分别说着。
我揉着额头,喘息着道:“是美兰?那是我妻子的名字。”
“不,你喊的不是美兰。”乔安娜的有些古怪。
我愣了一下:“我喊的是谁?”
田中在一旁接过话来道:“我们听到你喊的好像是……”
他努力模仿我的中文口音道:“利斯密。”
冷汗一下子从我的额头渗出来,我的脸色一定变得很难看,心脏呯呯跳动着,好像一些尘封已久的东西,被人发现,并从心底里挖出来。
“教授,你怎么了?”乔安娜在一旁担心的问。
尼克眯着眼睛,有些疑惑的看了看田中,又看了看我。
“你喊的到底是谁的名字?”
我双手掩在脸上,用力揉搓了几下,让自己清醒一点,然后我抬起头看着尼克:“我喊的不是‘利斯密’,而是李志明。”停了一停,我接着道:“那是我父亲。”
尼克愣了一下,沉默下来。
乔安娜理解的拍拍我的肩膀,转头向尼克道:“收起你的多疑,李达教授小时候是在孤儿院长大的,他的父亲下落不明,他和我的童年很相似,这个问题不要再问了。”
“好吧。”尼克耸了耸肩膀。
田中先生咳嗽了一声,开口道:“李达教授,如果你现在好一点了,能和我说说到底出了什么事吗?我一来就看到你晕倒在沙发上,不知道究竟怎么了。”
我双手捧着脸,一时不知从哪里说起。
是从我被绑匪威胁弄丢了三份苏禄王的日记来说,还是说我收到了妻子美兰的断指?
现在的我,一个字都不想说。
“田中先生。”乔安娜冲田中示意了一下,拉他到一边,小声将事情跟他说了一遍。
田中愣了一下,喃喃的道:“日记丢了?这下可难办了……”
“是啊!”尼克在一旁不满的抱怨:“我早说不要这么干,但是教授不肯,他太固执了。”
“那现在该怎么做,所有的线索都断了……”
听着他们的对话,我的心里跳动了一下,所有的线索都断了吗?
至少,还有一点机会。
哪怕只是尝试一下也好,我绝不甘心接受失败。
我咽了口唾沫,强撑着身体的虚弱感,摇摇晃晃的站起来。
乔安娜和田中、尼克的讨论声一下子停下来,他们吃惊的看着我站起来,向着前方的桌子走去。
“教授?你要做什么?”
乔安娜充满关切的声音响起,她向我走过来。
我向她摆摆手,示意她不用担心我,然后一下子扑到桌子上,拿起绑匪寄给我的包裹盒。
“教授!”
乔安娜担心的喊,但是尼克像是看明白了什么,伸手拉住她道:“等等。”
我没去理会他们的反应,而是闭上眼睛,深呼吸着,调整自己的情绪。
是,我现在手里失去了苏禄王日记,失去了和绑匪讨价还价的筹码,但是,我至少还有快递这个线索。
之前乔安娜说的没错,任何局都会有痕迹留下来,不可能做到天衣无缝。
那么,这个快递,就是来自绑匪的信息。
我的念头坚定下来,张开眼睛,看向包裹上的地址。
是英文,我喃喃的念了一遍,脑子里回忆起第一次收到的绑匪的快递。
我的记忆力很好,虽然第一次的快递包裹早扔掉了,但我仍清楚的记得上面的地址。
当脑海中的记忆,和眼前的包裹地址重合时,我知道,我猜对了。
“教授,你发现了什么?”尼克和乔安娜、田中先生大概猜出我要做什么,他们走到我旁边,好奇的看着我。
我摇摇头,不说话,除了地址,还需要更多的线索。
线索……
我用力喘了几口气,把从包裹里拿出的纸盒子拿起来,里面的断指晃动着,发出声响。
心里,有一种想呕吐的感觉。
我的喉咙蠕动了几下,拚命忍住了。
“教授,你的脸色都变白了。”乔安娜盯着那个纸盒,眉头皱起来。
田中先生也道:“李达教授,不要太勉强自己。”
尼克则是一声不吭的,点上一支烟,他期待我有所发现。
我冲他们摆摆手,用力呼了口气,闭上眼睛,把纸盒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