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松在边上洗手,心里忍不住嘀咕,永生哥居然这般怕媳妇。
刚舀了水要去端给陈永生洗的时候,就见着苏凝已然比他先一步过去了。
“我们去吃饭吧,等吃完了饭,我把药熬了你喝。”苏凝浑然没有发现自己还牵着陈永生的手。
院子里的众人则是齐刷刷的看向二人,在苏清河重重的咳嗽声中,苏凝这才意识到,立马收回了手,给众人添了饭。
“你们愣着做什么,动筷子呀,如果饭不够吃,我还烙了玉米饼。”她今天就只做了土豆丝和炝白菜,剩下的就是熬得萝卜大骨汤。
众人有些不好意思动筷子,毕竟苏凝他们才搬新家,这吃食上难免有些紧凑,他们四个糙汉子恐怕今儿个得吃不少。
苏清河作为长辈,先动了筷子,而后发了话:“你们甭和永生客气,我知道你们和永生要好,都不是外人,就敞开了吃。”
晌午那会儿在田里插秧,苏清河因为从没有插过秧,给他们添了不少的麻烦。
可他们这几个孩子不仅都没说自己,且还十分耐心的教他和仲怀,所以苏清河便打心眼里觉得他们好,更何况其中陈弘文曾经还是自己的学生。
苏清河发了话,众人看了一眼陈永生,便都动起了筷子。
苏凝坐在陈永生的身边,原本想着方便给他夹菜,可却发现他居然是个左撇子,害她白担心一场。
苏凝做的饭菜给足了油水,且又放了盐,众人吃的都十分饱。
尤其是那大骨头汤,虽然没有多少肉,但汤的味道十分浓郁,一碗下肚,十分暖胃,顿时觉得上午那会儿的劳累都不值一提了。
“永生哥,没有想到苏凝的手艺这般好!”众人吃完了饭,坐在院子里歇着,打算一会儿继续去将田里剩下的四亩地给插完。
陈永生拎着兔子朝陈松甩了过去,示意他将皮给剥了,免得他话多。
苏凝则是在厨房里忙碌不停的洗刷着碗筷,见着自己烙的饼子一块儿都没人吃,便想着一会儿给他们带去田里,下午干活累着了填补填补。
“怀儿,你帮爹爹的药看着,娘亲去将饼子捡了给他们带上。”苏凝对着蹲在小炉子边上的陈仲怀道。
陈仲怀捧着小脸一边看着小炉子的火,一边抚摸着正在咬大棒骨的来福。
来福哼哼唧唧的咬着那大棒骨,可是无论它怎么咬,那大棒骨依旧还是大棒骨,根本没有半点肉给它,急的它又开始低吼了一声,忽的又想起什么,遂改了叫声,汪汪汪的在厨房里叫个不停。
苏凝拎着篮子走了出来,递给陈弘文:“这是我烙的玉米饼子,你们一会儿拿田里吃,里面还有一壶水都给你们备好了。”
之所以给陈弘文是因为他是这一众人里头最稳重的,又是苏清河的学生,所以才给了他。
“多谢嫂子!”陈弘文接过苏凝手中的篮子,瞧着陈松把皮剥好后便领带着众人去了田里。
苏清河也坚持跟着他们一块儿去了。
陈仲怀原本也想跟着去,可却被苏凝明令禁止留在家里。
这个时候可不能让他去田里,若是被老陈家的人看见,指定有不怀好心的人拉扯着他问东问西。
只可惜她留得住陈仲怀,却留不住陈永生,陈永生说什么也要跟着一块儿去田里插秧。
老陈家的地里头,众人正坐在田埂的大树下吃着午饭,陈玉珠寻了个机会从老屋偷偷跑来给他们送水,悄摸的将大周氏给自己煮的两枚鸡蛋给了陈仲毅。
“老姑,这鸡蛋还是你留着吃吧!”陈仲毅只觉得那鸡蛋有些烫手。
陈玉珠却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草屑,“你赶紧收起来,别让爷发现了,老姑已经在家吃过了,这俩你们几个小的偷偷分着吃,别带回家里,知道吗?”
不等陈仲毅回话,陈玉珠已然拎着那空了的茶壶罐子往家里去了。
瞧着陈玉珠的背影,靠在大树底下歇着的吴倩茹忍不住艳羡,此刻她倒是情愿被大周氏骂两句,也不想跟着老爷子在地里插秧了。
“爹,玉珠方才和仲毅说什么呢,我瞧着他们两个嘀嘀咕咕的?”吴倩茹甩着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汗水。
陈保贵抽完了旱烟,见着大伙儿吃的也差不多了,遂站起身来,“成了,还剩下七八亩地,趁着天黑前,赶紧插完了。”
一旁的吴倩茹见陈老爷子不搭理自己,用力掐了一把坐在自己身边的陈富生,给他使了眼色。
“爹,这才刚吃完饭,咱们歇会儿吧!”他的腰都快直不起来了,更别说那双手长时间泡在水里,都已经脱了皮,只怕好几日都拿不了笔杆子了。
“是啊,爹,咱们虽然能干,但您也不能老让我们干啊,这活人上吊都还要喘口气,您不能老是在后面催着我们。”吴倩茹上下嘴皮子一抖,满脸的不乐意。
陈保贵听了这话,冷哼一声:“白面饼子是没吃饱还是咋地,离富生考秀才还有多少日子,你们夫妻俩心里没点数?眼瞅着过两日官府就要派人来收赋税,你是想让我将这两个丫头卖了,还是让富生去从军?”
一听说要卖丫头,杨絮立刻将陈鱼护在怀里,“爹,鱼、鱼儿不能卖,我保证以后多帮着娘做事儿。”
陈鱼被杨絮护在怀里,听着自家爷的话,心里一阵后怕。
若是爷真的要把自己买了,只怕爹和娘都拦不住的。
陈保贵说这话不过是为了唬三房的两口子,哪里真会做到卖孙女的地步,他们老陈家这才刚分了家,已经在村子里传的沸沸扬扬的,若是再卖孙女,指不定外头的人怎么议论。
“行了,卖不卖我说了算,你们两口子还不赶紧起来去地里,再敢磨磨唧唧的,就将如英给卖了!”陈保贵手里握着旱烟杆子敲打着众人。
陈富生和吴倩茹两口子对视了一眼,这才起身下了地里,只不过陈如英却吓得魂不守舍,整个下午都是拼了命似的插秧,哪里还敢偷奸耍滑。
早知道这话这般管用,就应该在分家之前说了,只可惜四房的就只有陈仲怀一个儿子,根本就拿捏不住苏凝,算了,分了就分了吧,还是眼下最为重要,陈老爷子将旱烟杆子别在背后,也下了地。
陈永生一行人来的时候,正好碰见他们在田埂上争吵的一幕。
见此,陈弘文开口问道:“永生哥,你要不要过去劝劝?”
陈永生站在边上,脱了鞋袜,“不了,爹他有法子。”
便同众人下了地里,开始一只手插着秧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