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父,我们是来买粮食的,在街上正好碰着姨母,还请姨父快些装了粮食,咱们好赶回家中!”陈民生可没忘记正事儿,一会儿他们还要将帕子拿去铺子卖,若是太晚,只怕那铺子都关门了。
吴昌荣见陈民生如此不识趣,给脸不要,当场便要同他翻脸,幸亏被小周氏给拦住了。
“当家的,咱们开门做生意,又是熟人,你还不赶紧给人装了,价格优惠些,毕竟是咱姐家。”小周氏上前捏着吴昌荣的胳膊,压低了声音遮遮掩掩道:“送上门来的肉你还要扔了不成。”
“这个时候买米,只怕吞不了多少钱。”吴昌荣瞥了一眼陈民生和陈有生的穿着打扮,眼里露出一抹鄙夷。
小周氏可不管,蚊子再小也是肉,十分热情的上前将陈民生给拉入了铺子里:“你们要多少米?”
“姨母,二百斤就够了。”陈民生将车上的四个麻袋都给拿了下来。
一看这麻袋,小周氏愈发笑的合不拢嘴,“哎哟,你等着,这就让你姨父给你们装,你们快来看看,还有啥需要的不,姨母这的干货看看,这咸鱼你瞅瞅,腌渍的多好!”
小周氏拿了一条咸鱼给陈民生看。
吴昌荣则是从陈有生的手里取了麻袋往库房里头去,“这篾子里头的小鱼干一会儿让你姨母给装起来。”
陈民生回头望了那篾子里的缺头少尾,还没有指甲盖大的“小鱼干”连忙摆手,“不用了,来时,娘只给了一两银子,怕是——”
小周氏一拍陈民生的后背,眼角扯出无数条褶子:“你这孩子说的啥话,这点子东西要你啥钱,拿去吃!”
说罢,不管陈民生愿不愿意,直接用了一个小口袋替他装了起来。
陈有生想挑了帘子去后面库房帮忙,还没进去,就被小周氏给拦了下来:“这库房里头味道重,你们还是别进去了,一会儿你姨父装好了会拖出来的。”
陈民生朝着陈有生摇了摇头,这库房重地,他们确实不该进去的。
后头库房里,吴昌荣将麻袋口打开,望着堆砌在墙角的粮食,一打开,里面的潮味儿扑鼻而来,直接装了半口袋的潮米,这才又往里头装了陈米,望着那一麻袋潮米被装完,吴昌荣一收口袋,开始将四个麻袋往外搬。
“成了,民生啊,这米同咱这干货放在一块儿,少不了有些味儿,但你放心,这足足够称,你瞧瞧!”吴昌荣捧了一把表面上的米给陈民生看。
陈民生见那是他们要的陈米,不疑有它,同陈有生扎了口袋,交了一两银子,这才同夫妻二人告辞,赶着牛车去了刺绣铺子里。
待二人走后,小周氏用牙齿咬着那锭银子,啐了一口道:“你说我姐那般精明的人,怎么生了两个这么蠢的儿子?那一包受潮的米可都装了?”
吴昌荣回了铺子里道:“自然,我办事你还有啥不放心的,不过你可真够黑心的,自家姐妹也这般做,日后不往来了?”
他可还记得老陈家还有个童生嘞。
小周氏将银子塞入怀里,翘着兰花指戳着吴昌荣的脑袋,“你是不是也傻,咱们两个儿子今年眼瞅着也要考童生了,等过几日我就领着他们去看看我那姐姐,也好套套话啊,说不定咱们家有财、有富给咱争气,一下子考两个童生回来。”
“那这礼?”吴昌荣眉头一蹙,这好些年都没有亲戚之间走动了,这礼怕是得多拿着些吧。
谁知,小周氏却道:“一个乡下婆子有啥好送礼的,赶明儿在咱这铺子里拿两条卖不出去的咸鱼拿去,我再挑几件我不穿的衣裳送去,就成了!”
“还是你想的周到,不过咱们毕竟是亲戚,别太过,我再去挑拣挑拣些鱼干,你一道拿去看看倩茹。”吴昌荣和这吴倩茹乃是表兄妹,这吴倩茹死了爹娘,没成亲前便寄养在吴昌荣家。
一听这话,小周氏立马伸手揪住他的耳朵,怒斥道:“咋地,你是不是还对你这个表妹不死心?”
“夫人啊,我哪儿敢,咱家一向是你做主,你就是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的啊,您瞧瞧!”说着将自己挑拣的鱼干递了过去。
小周氏瞧着那缺头少尾的鱼干这才松开了手:“算你识相,要是被我知道些什么,别怪我到时候翻脸无情,领着有财和有富离家!”
“不会的,不会的!”吴昌荣赔礼做小。
小周氏掏出帕子捂着鼻子有些不耐烦,“成了,我先回去了,一会儿孩子们该下学了。”
吴昌荣面带笑容的亲自送她离开,待她走后,脸上哪里还有笑意,直接摔了竹篾子,舀起一勺鱼干就朝着口袋里头装,似不解恨般,还在里头藏了一锭银子私房钱。
当陈民生将两百斤米带回去的时候,院子里已经开始在做饭了。
大周氏站在院子门口翘首以盼,听到牛车的声音,立刻上前问道:“事情可都办妥了?”
陈民生将牛车停在院子门口,兄弟二人合力将粮食搬进了正房屋里,陈有生便去还里正的牛车了,陈民生则是留在正房。
不等他喘口气,大周氏便朝着他直接伸手:“钱呢?”
陈民生将绣花线和零碎的布头递给了站在一旁的陈玉珠,这才从怀里摸出了五钱银子递给了大周氏。
二十条帕子只得了这些钱,大周氏有些不乐意了。
“咋就这点,以往不是能拿回来七钱的,是不是你俩给贪了?”大周氏变了脸色,十分不悦的看着陈民生。
陈民生还没来得及解释,坐在炕上的陈富生有些幸灾乐祸:“娘,您瞧瞧还不如让我去,我去保证能拿回来一两银子。”
“三弟,你这是什么话,你大哥是那种贪娘钱的人吗?”陈海燕可不会看着这脏水给泼在陈民生的头上。
陈民生朝着屋里的众人解释:“娘,这布头的价格涨了,布衣坊的掌柜说了,若是咱们日后还将帕子拿去他那卖,他愿意给咱三十文一条的价格。”
三十文?屋里的众人都在心里盘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