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午时,船终于靠在了码头,盛长靖让随行的侍卫先回府中报信儿的,免得苏凝担忧不已。
甲板上人头攒动着,工人们将沙袋一一搬了下来。
古玄鹤让人去牵马车过来,见着被搀扶着下船的不空,忍不住低声叮嘱了一番,“若是有什么话,现下就过去与她说吧!”
否则等盛长靖将人带回驿站,只怕想见她一面都难。
古玄鹤可不会觉得盛长靖会让盛锦荣将那道圣旨交给自己。
不空朝着身后看去,盛长靖已然让盛锦荣上了马车,纵然盛锦荣想要出来,也被骑在马背上的盛长靖给堵了回去,不让她探出身子来。
罢了,还有什么话好说了,终究是他对不住锦荣。
“回去吧!”不空收回目光,在侍卫道搀扶下上了马车。
古玄鹤低声叹了一息,也上了马车里坐着,正巧看见盛长靖道马车与他们擦肩而过。
“国师大人,那在下也告辞了!”站在马车旁边的陈皮并没有上去,而是与他们保持了些许的距离,站在马车车窗下微微拱手道。
听着陈皮的声音,古玄鹤伸手抬起了车窗帘子,盯着陈皮的脸道:“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是。”陈皮拱手告辞。
古玄鹤看着他消失在人来人往的长街上,这才丢下了马车帘子,让侍卫们驾着马车离开这里。
驿站内。
苏凝一夜都不曾合过眼,闭上眼睛,脑海里都是女儿在大海中无助漂泊的场景,吓得她心绪难安,揪着一颗心担忧着他们父女二人。
朱氏跪在花厅内,也跪了一夜,不肯起身。
要不是她的疏忽,姑娘怎么可能会偷偷跑出去,还遭遇了不测。
苏凝劝了朱氏几句,可她不肯起来,她也没有心思再继续劝下去了。
一双红肿如桃的眼眸,死死的盯着外头。
忽然,一个侍卫匆匆从驿站外跑了进来,苏凝连忙站了起来,朝着外面快速走了过去。
“如、如何?”苏凝双手握着帕子,心里惴惴不安的,生怕听到任何关于他们父女二人丁点不好的事情。
那侍卫是跑回来的,也顾不上与苏凝行礼,气喘吁吁道:“启、启禀夫人,大人、大人和姑娘都平安无事的回来了。”
苏凝闻言,终究长吁一口气,“好,好,朱嬷嬷,你别跪着了,锦荣没事儿,你快,你快去给她准备些热水,一会儿等她回来,让她洗簌。”
跪在前厅内的朱氏听到这个消息,喜极而泣,眼眶也是红的不行,一边囫囵擦着泪,一边高兴的朝着厨房去,途中,还摔了一跤,可她自个一点也不觉得痛,爬起来继续快步去了厨房,亲自为盛锦荣提了热水。
苏凝让两个奶嬷嬷将孩子们抱进房间去,生怕一会儿锦荣回来与自己哭的凶了,惹了两个孩子也哭,到时候乱的不行。
“走,咱们到驿站门外去看看,说不定他们都快到了!”苏凝狠狠吸了吸鼻子,同侍卫笑了笑,没事就好,只要平安回来,没事儿就好。
侍卫跟在苏凝到身后,与她一同站在驿站门口等着大人归来。
盼啊盼,终于在人群当中看见了熟悉的马车,以及骑在马背上有些风尘仆仆的盛长靖。
马车还未到驿站门口,苏凝就已经冲了过去,朝着那马车高喊了一声:“锦荣!”
坐在马车里的盛锦荣在听到娘亲这一声关怀的呼唤时,眼泪刷的一下就流了出来,不等马车停稳,已然挑起了帘子,就要下车。
车夫吓了一跳,及时拉住了缰绳,盛锦荣从马车上一跃而下,直接在长街上抱着苏凝号啕大哭了起来。
路过的百姓纷纷停下来瞧着这对母女。
好在离驿站并不远,盛长靖翻身下了马儿,让侍卫们将马牵走,揽着母女二人往驿站里去。
女儿这副样子,旁人看了去,不知道的肯定以为女儿出了什么大事儿,届时定然会议论纷纷,对女儿的名声不好。
苏凝揽着盛锦荣孱弱的肩膀哭红了一双眼。
等到了驿站里,朱氏早早就候在了庭院内,朝着一家三口跪了下去,磕了无数个头。
“都是老奴的错,一切都是老奴的错,大人您罚老奴吧!”朱氏磕的咚咚作响,不一会儿,额头红肿一片,渗出丝丝血迹来。
盛长靖蹙着一双眉,眼里全是红血丝,他离开的急,并没有追究朱氏的责任,更没有与苏凝好好算账,如今到了驿站,瞧这朱氏的模样,咬着牙,有些恼怒。
见爹爹不开口放过朱嬷嬷,盛锦荣抽噎着,上气不接下气:“爹爹,不关朱嬷嬷的事情,是锦荣的错,要打要罚,锦荣都听您的!”
盛锦荣朝着朱氏走了过去要扶着她起身。
朱嬷嬷待自己是极好的,她冷的时候,是朱嬷嬷给自己添衣,饿的时候,是朱嬷嬷给自己盛饭,生病的时候,也是朱嬷嬷一直陪着自己。
这些年,朱嬷嬷已然是自己的亲人了。
“姑娘!”朱氏眼眶更红了些,熬了一夜,人也憔悴不少。
盛长靖的额头隐隐作痛,略一沉吟,开口道:“先带锦荣下去洗漱,然后让厨房备一些饭食!”
他们在船上只喝了一顿白粥,这会儿回道驿站,带回了女儿,他瞬间觉得饥肠辘辘。
苏凝给盛锦荣使了一个眼神。
盛锦荣岂能不明白,当下立马站了起来,扶着朱氏就朝着自己的厢房里去。
此时此刻,盛长靖就站在她们母女二人的身边,对于二人的互动看的是一清二楚。
忽然脑海里想到了一件事儿,盛长靖气的直街抬脚就朝着后面的厢房里去。
苏凝没有想到盛长靖会突然一言不发的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苏凝连忙追上前去。
“相公,你这是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我已经让人给你准备了热水——”苏凝一路追着盛长靖,关怀备至。
可从头到尾,盛长靖都没有理会她。
除了在她上台阶时险些被绊倒在地上,眼疾手快的抓住了她的胳膊,待她稳住了心神,立马又松开,解了衣袍,怒气冲冲的踏入了浴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