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陵园空空荡荡,除了他们三个之外没有别的活物,气氛显得十分压抑。
然而比之更为压抑的,是白清竹即便是到了这时候,也还都是没有声音的在哭。
她只是把头埋在了余故里颈间,默默的流着眼泪,滚烫炽热,烫的余故里肩膀像是被火灼。
余故里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直到越越面前的手机里的动漫跳了好几集,她重新觉得白清竹身上终于被她暖的多了一点点热气,才察觉肩头一轻,是白清竹从她肩膀抬起了头。
白清竹本来肤色就极白,某些光色下甚至会白到晃眼的那种,现在哭过,显得一双眼睛周圈格外的红,看着让人心疼的不行。
余故里放开了点手,刚要往后退,却察觉自己的腰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白清竹搂住了。
余故里侧头看了她一眼,表情询问她怎么了。
“有点冷。”白清竹垂着头,低声说“你别往后退,再抱我一会儿行吗”
余故里顿时心软的不得了。
“我不退开。”她轻声的说“你哭过有好点了吗”
白清竹“嗯”了一声,停顿了一下说道“算是吧。”
余故里也不知道这个“算是吧”到底是怎么个意思,只能偷偷的把自己的重量给着重的放在一条腿上,来回颠倒着分摊一下,省的待会儿站不起来。
白清竹也不知道在这里跪了多久了,膝盖肯定早就麻木了余故里一边上下抚着她的背,一边乱糟糟的想。
墓碑上贴着的黑白照片里的老人笑容慈祥且温和,似乎是在用那双温柔的眼睛看着她们。
白清竹看了一会儿,闭了闭眼睛说“他们跟我说,院长走的时候没有什么遗憾也不痛苦。”
余故里停了一下,安安静静的听着,说“这是好事。”
甚至算的上是喜丧了。
人生几大愿望,算来算去,最难达到的,也不过就是“我以后想无病无痛的笑着离开人世”这一条了。
虽然事在人为,可有些事情是人力无法企及的,比如生老病死。
“我曾经在住院部见到过一个老人。”余故里想了想说“他已经病得很厉害了,脑梗和心梗,还有高血压,他很痛苦,icu都进了好几次,医生都劝家属不要再继续治疗了但家属不愿意,硬要拖着,说不想让父亲离开。十几天就花了好几十万,特效药不要钱一样的用”
白清竹安安静静的听,闻言说“然后呢”
“然后啊”余故里顿了顿,说道“那个老人抬手都已经很难了,根本没有自己的意识,白天要被插胃管,几次疼到浑身痉挛,却没能成功他的儿子哭的跪在地上给老人磕头,让他忍,可老人根本忍不了,大夫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带着几个哭着下不去手的护士走了。到晚上,几个子女终于妥协了,说不治了,让老人安安静静的走回去一看,老人已经自己拔了管子了,可脸上的表情却是从没有过的安详。”
余故里叹了口气,“最后就只剩下几个哭的撕心裂肺孩子,和一个停留在他们记忆里面受尽折磨,不得善终的长辈。”
“所以,比起那个老人来说,院长其实还是很幸福的,她走的没有痛苦。”白清竹呼出了一口雾白色的气体,说道“你是想跟我说这个,是吗”
余故里小幅度的点了点头。
白清竹勉强扯了扯唇角,却根本就笑不太出来。
旁边的越越突然打了一个喷嚏。
紧接着,又连续打了好几个,嫩生生的哈啾声响了五六次。
白清竹登时回过头,摸了一下越越的脸。
脸部的皮肤露在外面,大晚上被冻得冰冰凉凉的。
“姨姨。”越越又打了个喷嚏,手在蛋壳里面被包的严严实实,伸不出来,只能皱了皱鼻子,弱弱的看着白清竹说“越越好冷哦。”
余故里从包里拿出纸巾,站起来时踉跄了一下,扶着膝盖吸了口气,才赶紧给越越擦了鼻子。
白清竹又回头看了一眼那块灰色的碑。
石碑刚立没多久,除了些刚下过的积雪外,十分干净,碑前还有很多花束,那是在白清竹来之前就已经有的,她来之后,又有不同的人送来了新的,堆得满满当当。
这里时长会有人来打扫,光是她在这里的这段时间,就已经陆陆续续的迎来又送走了很多个曾经的幼时玩伴,大多是同样前来奔丧的。
老人的音容笑貌被永远停留在那张黑白照片上,眉眼弯弯,唇角上扬,也是白清竹记忆中一如既往的慈祥模样。
白清竹忍下眼眶涌上的最后一波眼泪,笑着磕头,再抬起脸时说“奶奶,再见。”
白清竹跪太久,根本就站不起来。
余故里尝试了一下,抱是不可能的抱得动了,她抱越越都费劲。
于是她只能试着弯腰,白清竹坐在地上仰头看她,目光里是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情愫。
余故里拍了拍自己的背,说“你上来试试。”
白清竹一顿。
越越在旁边给她们鼓劲儿,“姨姨加油”
余故里扭头瞪她,“给姨姨加什么油啊,你应该给妈妈加油。”
“妈妈也加油”余清越瞬间改口。
余故里气的一笑,这小鬼灵精。
白清竹试探性的爬到了余故里背上。
起来的时候虽然有点难,膝盖还有点打颤但是余故里能背的动,行走也没有什么障碍。
她顿时兴奋的说“我能背动你”
白清竹点点头,半晌终于放松了一下,轻轻的说,“嗯。”
余故里不敢回头往那块碑上看,生怕又勾起白清竹好不容易才压下去的伤心,只能在心里默默的告了别。
她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我之前就想问你了,你多高多重啊白老师”
“净身高一七三。”白清竹说道,“体重上次测的时候,五十千克整。”
“好轻啊。”余故里呆了呆,把她往上托了一下,喘了口气接着说,“我都九十多了”
白清竹顿了顿,却没说话。
从她这个角度往下看,刚好能看到余故里身上最为丰满的地方。
她抿了抿唇,说“你体重刚好,是我偏瘦了。”
“但是你有肌肉啊。”余故里挺高兴,慢吞吞的一边走一边说,“女生想练肌肉不容易呢,不过你胖点也好看对了,你车停哪了”
“门口。”白清竹说,“放我下来试试吧。”
余故里回头看了眼,夜色里已经看不到身后的墓碑了。
她喘了口气,看着旁边脖子上挎着两个包,走的也吭哧吭哧的越越,把白清竹放下,搀扶着她说“能走吗”
“可以。”白清竹试了试,有些疼,但是不至于走不了。
她是骨科大夫,知道最疼的时候不是现在,而是明早上,便说道“走吧。”
“好。”余故里一手和白清竹的手完全十指交握在一起,手臂也紧紧贴着,另外一手则用力搀着她。
夜幕下,两大一小三个人的背影走的都十分艰难,可却又意外的十分融洽。
晚上回去的时候,余故里开车没敢开太快。
她的车技自打驾校毕业之后就再无用武之地,一路上碰见个红灯都紧张的半死,倒是旁边的白清竹似乎一点都不担心,在车上还看起了手机。
她有闲心去看手机,余故里也没想到。
但她又不敢问,生怕踩到雷区,让白清竹好不容易提上来点的情绪又重新掉下去。
进到市区之后,人和车都多了起来,但也比不了s市那个不夜城,零零散散的也没多少开的很快的,但余故里还是不敢松懈,一路兢兢业业的保持最低速度龟速到了家。
越越已经在车上睡着了,小呼噜一个接一个的打,睡的白眼都翻出来了,被余故里抱下来的时候都完全没有清醒。
白清竹伸手碰了碰越越的额头。
“没烧。”余故里看了白清竹一眼,说道“你把身上的衣服都给越越包住了,她鞋底都没碰到地面”
白清竹顿了顿,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最后她只能垂着头说“我那时候,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越越还小,她不可能把越越一个人留在车上,真出意外了,她死一万次都没有用。可又没有人可以托付越越,就只能带着,又怕她会冻到,就只好把身上和车上所有能御寒的东西都拿下来挡着。
余故里扭头就看到白清竹这一副垂着头的模样,心里像是塞了个柠檬似的,又酸又软,整个人难受到不行,赶紧说“我没有怪你,平心而论,换在那个情况下,我如果是你,可能都顾不上别的”
白清竹抬起头冲着余故里勉强笑了笑。
余故里这才注意到白清竹一直撑着桌面的手。
她几乎把全身的力气都放在了那只手臂上,腿部几乎完全没有发力。
余故里一顿,赶忙把她扶到了床边坐着,就慌手慌脚的去打了一盆温水,又把刚才从药店买的膏药拿了出来,说道“你泡泡脚,我去给你找两个毛巾热敷一下”
一直等她拿了毛巾过来,白清竹却还保持着她刚才离开的模样没有动。
余故里一边叠毛巾,一边用表情问她“怎么不动”
白清竹读懂了。
然后她仰起了脸,笑着说“我腿抬不起来,脱不了鞋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余故里自己才有的错觉。
她总觉得,白清竹这个笑是强装出来的。
她肯定是怕自己担心,才笑着说碰不到脚的。
余故里心软的一塌糊涂,忙忙碌碌的搬了个小凳子坐在盆子前面,一点也不嫌弃的解开了白清竹的鞋带,忍不住嘟嘟囔囔的说“你到底是跪了多久啊”
“四五个小时吧。”白清竹低头看着余故里的发旋,一手在她头上虚虚的碰了碰,最终却没敢真的放上去,又轻轻落回了原处,低声说“抱歉,我没太注意看时间。”
余故里看了眼时间。
居然已经不知不觉到了凌晨了。
她把白清竹的脚按到盆里,看着她白到像是在发光的脚背,和上面青色的血管,忍不住用食指戳了一下,才小声说“我没有怪你。”
血管被她按一下,又复弹了起来。
余故里又戳了一下。
白清竹抓着床单的手一紧,抿着唇,把头撇开了。
这哪是在玩她脚背,分明是在玩她的心。
余故里这给她洗脚爱戳她脚背上血管的毛病自始至终都没改过。
作者有话要说我攻略了我自己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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