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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平皱眉道:“这却是为何?”
其实卫平也清楚,无论是他之前所献的妙计,还是他此翻生擒孙歆,展现出来的只是他的机智勇敢。但是,机智勇敢并不代表就有一定的领兵能力。前驱就是先锋,其成败直接关系着一支军队的士气。王濬、杜预都是行事谨慎的老将,卫平这么年轻,又怎么会轻易让他冲在前面?
但是,正因为卫平太年轻,他想要取得一个不错的官职,就更需要表现自己,立下一场不朽的功绩。在当前这个年代,还有什么功绩比第一个攻入建邺、活捉孙皓更大?
王濬自己就是个老“功迷”,当然能够理解卫平这个小“功迷”,不由哈哈笑道:“老夫时常要与你商议大军行止,军中大事皆要经你之手,岂可远离老夫身边?你这小家伙,就安心带着你的人马,靠着老夫的中军吧!”
当然,王濬的话透露出一个非常明显的意思。如果他们这一路人马能够率先攻入建邺,什么人的功劳最大?自然是统兵主将王濬了,而不可能是第一个跑去建邺城门口站岗的士兵吧。卫平跟在王濬身边,成了王濬“最重要”的谋士,功劳自然也小不了。最关键的是,跟在王濬身边才最安全。可以毫无危险地捞一场大功,恐怕没有几个人会拒绝吧?
卫平其实很想拒绝,但他实在找不出合适的理由。而且,就算他拒绝了,王濬也不可能听他的,他也只能接受这个现实。
…
就在杜预、王濬所部进驻江陵的同时,其他各部人马也是高奏凯歌。先是安东将军、扬州都督王浑在江北大破吴军,斩杀东吴宰相张悌和丹阳太守沈莹。紧接着,琅琊王司马睿也一路向南推进,眼看着就要接近江边了。
各路大军的捷报如雪片般飞往洛阳,司马炎龙颜大悦,命令王濬率军沿江东下,会合胡奋、王戎的兵马,共平夏口,直取建邺。命杜预南下桂阳、零陵诸郡,又命贾充移镇项城。已然摆出一副毕其功与一役的架势。
十多天前,贾充抵达襄阳的时候才从杨济那里知道自己的女婿已经跟着杜预南下了。对于卫平的心思,老奸巨滑的贾充当然一清二楚。他虽然不在乎卫平立不立功,但卫平能够到前线历练历练也不错。毕竟跟在杜预身边,总不会有什么危险。
直到这一次接了司马炎跟随诏令一起转过来的战报,贾充才知道卫平居然做出了那样大胆的举动。尽管卫平已经立下奇功,贾充还是吓了一跳,不禁摇了摇头,道:“这小子,也太会胡闹!”想了想,又吩咐手下道:“来人,派快马前往江陵,召卫平去项城与本都督会合!”
他却哪里知道,卫平早在三天前就已经登上楼船,顺江东下,直扑建邺去了。
…
王濬本有三万水军,杜预南下前又分兵一万给他。大军顺流而下,只一日,便拿下巴丘,又一日,助胡奋攻克夏口。随即,胡奋又分兵七千人交由王濬统领。再过一日,大军与王戎两面夹攻,夺取武昌,又获王戎分兵六千。
至此,王濬的大军已达五万三千余人。大江上,战船首尾相连,旌旗遮天蔽日,声势浩大。
卫平坐在楼船上,一时无语。这仗也打得太轻松了,几乎可以用兵不血刃、所向披靡来形容。他又因为处于中军的缘故,连水军厮杀的情景都看不到。如果不是偶尔传来的战鼓声、号角声,他甚至误以为自己是在游览沿江的风景。
独孤兰却有些好奇和兴奋。常年生活在草原上,她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宽的江面,忍不住扯起嗓子,高声呼喊起来。
卫平不由笑道:“怎么,现在倒不怕了?”
想起几天前乘着小船偷渡长江的时候,自己曾经吓得面无人色,连上岸都要卫平搀扶,独孤兰便觉脸上一热,小声说道:“这船倒是平稳。公子,以后咱们再不用坐那种小船了吧。”
确实,他们现在乘坐的是高大的楼船,就连战马都可以在船上驰骋,其平稳可想而知。如果让独孤兰选,她当然宁愿选择这种楼船。不过,楼船也不是轻易可以造出来的,那是用银子堆出来的。东吴的造船技术其实强于晋人,他们甚至可以造出远赴夷洲的大海船。只是这些年,东吴的经济每况愈下,过去的战船日渐糜坏,又没有实力再造新船,这才失去了他们引以为豪的水战优势。这也是综合国力不如人的一种体现。
卫平当然还看不到这么深层次的东西,他只是就着独孤兰的话说道:“船大抗风浪,船小好调头,只能说各有千秋吧。总之,有了这些船,长江天险,朝廷已与吴人共有之了!”说到这里,他忽然豪情大发,高声吟唱道:“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这本是《三国演义》开卷的一首词,卫平连词牌都搞不清楚。好在这个年代的人还不懂得长短句,也没有人会找他问个究竟,只当他在引吭高歌。而且卫平唱的也确实是电视剧《三国演义》的主题曲,反正也没人听过原唱,他有几个地方跑了调也无所谓。不过,此战之后便是三国时代的终结,这首词放在此时此刻,最是应景。
独孤兰自然听不明白其中的意境,她只记住了“浪花淘尽英雄”这一句,忍不住说道:“公子,你是真正的大英雄!”
卫平摇了摇头,呵呵笑道:“我可不想当什么英雄,当英雄多累啊。再说了,你看,什么英雄末路,一文钱憋死英雄汉,英雄难过美人关。呵呵,这英雄,不做也罢!”
他也是心情轻松,才会又是唱歌,又是开玩笑。只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独孤兰忍不住嘟起嘴来,小声问道:“公子想要如何安置孙歆的那个女人?”
刘翻挨了一顿严刑拷打,至今还留在乐乡城里养伤,云萝自然也只好呆在那里。不过,云萝虽然不在船上,却还是给独孤兰留下了一块心病。她几次想要开口问一问卫平,却总是没找到机会,直到这一次终于是脱口而出。
“安置?”卫平皱了皱眉头,奇怪道,“我不是已经把她送给刘翻了吗,还安置什么。”
独孤兰惊喜道:“这么说,公子不让她再回来了?”
卫平笑着点了点头,心道,我让她回来干什么,难道让她回来给我弄一顶绿帽子?
独孤兰却突然靠了过来,在卫平脸上飞快地啄了一口,转身跑掉了。
卫平一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不禁暗暗感叹。都说草原上的姑娘热情奔放,敢爱敢恨,古人果然诚不我欺也!
“咳、咳。”忽听两声干咳,便见林盛仰头看着天,一步三摇地走到近前,这才拱手道:“启禀侯爷,冯将军求见!”
“哦,快快有请!噢,不,本侯亲自出迎!”卫平摆了摆手,朝着楼下走去,脑子里却回想着刚才林盛的怪异举动。这小子什么时候走路变成这样子了?猛然间,他一扭头,正瞥见持弓警戒的骨儿朵,顿时明白过来,敢情是被林盛这小子误会了。
独孤兰是他的侍婢,他跟自己的侍婢有些亲昵的举动,即使在军营中,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林盛又何必像现在这样神情复杂?可问题是,独孤兰现在是一身男装。所以,刚才独孤兰亲他那一口落在林盛眼里,自然又是另外一层意思。卫平不由大呼冤枉。看来,也是时候让她们恢复女儿身了。
…
这艘楼船一共三层,在底层的甲板上,那日在王濬身边所见的那个将军正垂手而立,貌甚恭敬。现在卫平已经知道,这位将军姓冯,名叫冯紞,现居左卫将军一职。按照朝廷官制,左卫将军是第四品的实职武官,比卫平这个第五品的亭侯要高得多。但是,冯紞在卫平面前,既不摆上官的架子,也不耍长辈的威风。卫平便知道,冯紞肯定是贾充的心腹,他对自己这么客气,当然是看了贾充的面子。
但是,卫平却不愿意仗贾充的势,赶紧深施一礼,道:“将军有事召唤,派一信使足矣,何敢有劳将军亲临。”
冯紞还礼不迭,连声道:“卫公子客气了!冯某便是信使。冯某此番来,是奉了老将军之命,请公子过船一叙。”
虽然同处中军,隔船便可相望,但是毕竟处于大江之上,要换船相见,其实还是件比较麻烦的事。所以,王濬虽然口口声声说不能让卫平稍离左右,其实只在每晚宿营的时候才会召卫平相见。像现在这样行军途中召见,尚属首次。
卫平不由诧异道:“老将军莫非有什么要紧的事?还望冯将军如实告知。”
冯紞呵呵笑道:“公子果然料事如神,冯某佩服、佩服!”旋即又道:“不瞒公子,据哨船来报,前方二十里处,有东吴水军大队人马杀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