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一个重重的小包袱从水巷里寄了出去。
苏凝的心也想跟着那包袱去往军中,可惜,她还得顾着家里。
“走,来福,咱们去铺子里。”苏凝关上了院子门,手里捧着一小坛子葡萄酒,领着来福去了铺子。
一连送了两日的吃食,苏凝也算是对船上的人认识的差不多了,不过对于另外主船上的人她却是一面也不曾见过。
凌小姐说,那船上住着的是她的兄长,体弱不能见风,所以就不曾露面。
苏凝倒是无所谓,她只想挣银子不想掺和他们的事情。
这不,当她拎着吃食上船时,每日都要上演的戏码又开始了。
苏凝眼观鼻鼻观心,不动声色的将吃食摆在了桌子上,扒开了葡萄酒的酒坛。
“凌云,你就让我见见公子吧。”美人噙着泪,一颦一簇都牵动着旁人的恻隐之心。
上首,主仆二人冷着脸不为所动。
“苏娘子今日带了酒?”苍凌云朝着苏凝走了过来,无视陆水瑶。
苏凝看见她身后的陆水瑶变了脸,忍不住额头滑落三条黑线,拜托不要把怒火牵连到她的身上好吗,她就是个送吃食的。
“自家酿的酒,想拿来让凌小姐尝尝味道。”苏凝敛下眸子。
苍凌云坐在桌子边上,锦屏立刻给她倒了一杯酒,当猩红的液体入了酒杯时,锦屏的手微微一顿,不可思议的望着苍凌云。
“小姐,这是葡萄酒。”
苏凝:果然认识。
苍凌云端起手中的酒杯,轻轻摇晃了下放在鼻尖闻了闻,确实是葡萄酒,且味道也比宫里存的好多了。
正当苍凌云要喝时,忽然冲出一白色的身影,直接将她手里的酒杯拍落在地。
“不许喝。”原本还柔柔弱弱的陆水瑶此刻一脸的厉色,“凌云,你兄长不在,我就得护着你的安危,这粗鄙妇人怎么可能会酿葡萄酒,她定然是东莱国派来的细作,想在酒中下毒害你。”
苏凝瞧见凌云身后站着的锦屏和画春神色十分凛然,这陆水瑶真的是和自己命中注定——相克的啊。
苍凌云看着地上那滩葡萄酒,等着苏凝的解释。
苏凝真想一口盐汽水喷死这个陆水瑶。
倒酒,举杯,当着众人的面将葡萄酒一饮而尽,“嗯,味道还不错,若是凌小姐怕我下毒,那我拿回去了,对了,你们什么时候把银子结一下,明日我就不过来了。”
小娘皮居然敢质疑自己是东莱国的细作,她家相公可是在前线,她能是细作?
她酿的葡萄酒,她送的吃食,这陆水瑶不配吃喝。
这些日子跟着码头上的人相处,苏凝有时会忍不住学着他们骂上一两句,不过也只是在心中腹诽。
苍凌云忽然大笑了起来,拉着苏凝的手不松开,“画春送陆姑娘回自己船上,没事儿就不要出来,海上风浪大,万一掉到海里,可没人会救她。”
“凌云,你什么意思?”陆水瑶的小脸白了白,她可是一番好意,没想到苍凌云不领情。
画春不再给她说话的机会,扯着她的衣袖拽着她出了船舱。
“苏娘子,这酒不如留下来,咱们一块儿喝,我也好同你赔罪。”苏凝家中的情况,苍凌云已经派人去打探过,自然知道她不可能是东莱国的细作,但是她也想知道,苏凝来船上到底有没有别的图谋。
“凌小姐一看就不是普通人,我不过一区区的小百姓怎么敢让您赔罪,还是让荀管事儿给我结算银子吧。”
锦屏原本想出言训斥一声,可却被苍凌云给拦住了。
这苏凝的性子她喜欢啊,在兖州见惯了那些阿谀奉承,费尽心力讨好自己的人,如今碰上这么一个对自己胃口的,苍凌云可不想将人吓走,否则这些日子留在船上她可要无聊死。
“你松开!”苏凝从未想过一个女子的手劲儿这般大。
苍凌云瞧着她涨红了脸,连忙松开手:“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苏凝是真的有些恼了,匆匆的收拾着食盒准备离开。
外头的甲板上突然一阵哄闹声。
“荀老头,你让开,我来见表姐为什么不让我进去?”温媪一手扯着陈仲怀,另一只手指着面前的荀公公。
荀公公瞧着面前的“小公子”,急的一头冷汗,“温公子,还是让老奴通报一声吧,里头有客人。”
“什么客人,不就是仲怀的娘亲,我认识,你快让开。”温媪脸上显然有些发怒了。
陈仲怀见此扯了扯温媪的衣袖:“要不,咱们先回铺子里等着。”
“对对对,这位小公子说的没错,老奴让人送你们回去。”荀公公抹了一把头上的汗,难得这小公子识趣。
苏凝听到外头是儿子的声音,迅速打开了船舱的门,“仲怀,你怎么过来了?”
这个时辰,不应该是在无涯书院的吗,怎么会突然来了码头,还跟着温媪一块儿。
温媪!温大人,难不成这温媪是——
“娘,书院沐休半日,我去铺子里寻你,方伯母说你在码头,所以——”陈仲怀以为自个坏了娘的事情,有些自责。
温媪挺身而出:“苏伯母,是我带仲怀来的,这船上的人我都认识。”
说完,一把推开了荀公公,扯着陈仲怀来到了苏凝的面前。
苍凌云也看到了这温媪,见她一副书生打扮,嘴角一勾,朝她伸了伸手。
温媪立刻跑了过去抱住了她的腿:“表姐,你来了为什么不去府上住?”
“你表哥身子不好,来回走动麻烦,你怎么过来了?”苍凌云摸着她头上的发髻。
温媪嘴一瘪朝她告状:“荀老头不让我进来见表姐,我是带着仲怀过来找苏伯母的。”
“你们认识?”
“自然,我和仲怀在无涯书院是同窗,还去他家吃过饭,表姐,你得好好惩罚这个荀老头,给我出气。”温媪道。
荀公公抹着额头上的冷汗,这小祖宗唉,他也是怕捅了篓子,毕竟有外人在啊。
“你去和兄长说一声,温媪过来了。”
荀公公得了令,立刻脚底抹油开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