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凝牵着儿子的手,瞧着他的小脸被海风吹得通红,便让他躲在自己的怀里。
苍凌云自然是看见了,扯开温媪,请她们母子二人进船舱里,“你们俩小家伙肯定没吃饭吧,正好苏娘子送了吃食,一块儿吃?”
“好呀。”温媪一把扯过陈仲怀带着他上了桌子。
陈仲怀看了一眼自家娘亲,小眼神里露出一抹求救。
苏凝眉头微蹙,她的直觉告诉自己不该留下,但温媪这孩子,已经推搡着自个坐下了。
“表姐,苏伯母做的东西可好吃了。”温媪夸赞着苏凝的厨艺。
苍凌云倒是承认她这话,“你娘在府里可好?”
温媪摇了摇头:“爹昨日带着官差去云水镇请张大夫,到今日还未回来,娘她很担心。”
苏凝的心咯噔一下,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这温媪果然是温大人家的儿子。
“温媪,你爹是南浔镇的温大人?”苏凝忍不住开口询问。
温媪拿起糖栗子点了点头:“是呀,仲怀没同您说吗?”
苏凝欲哭无泪,陈仲怀确实没同自己说这事儿,他只告诉自己岑远敬和温媪是他的同窗。
陈仲怀拿起番薯干嘎嘣一声咬了下去,“娘,是您告诉我,与人来往,不能看他的身份,得看人品。”
苏凝头一回觉得这孩子还带有“坑娘”属性。
她承认她是说过。
苍凌云倒是觉得这母子二人愈发的有意思了。
“你回去宽慰宽慰你娘,张大夫是个医者,断然不会为难你爹的,明日兴许就回来了。”苍凌云哄着温媪。
苏凝在旁听了她的话,忍不住询问:“凌小姐,你要找的张大夫,是不是云水镇的张广白?”
“嗯,苏娘子可认识?”
何止是认识,她还是他徒弟。
“那个,或许我可以请他过来。”
“真的?”苍凌云简直不敢相信,前日舅舅递来消息,那张大夫不肯来给兄长治病,她其实能明白,毕竟当初皇祖母褫夺了他的官位,还要取他的性命,如今他不肯给皇家人治病也是理所应当的。
“嗯。”
“苏娘子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只要能将张大夫请来,我一定重谢。”苍凌云双眸里满是感激。
苏凝瞥了一眼温媪,再瞧了瞧自家儿子,叹了口气:“不用,两孩子是同窗好友,这点忙还是能帮帮的,不过,你们什么时候能把银子结一下?”
“苏娘子,我断然没有嫌弃你吃食,咱们就不能做个朋友吗?”
苏凝嘴唇一勾:“说实话,每次来你船上都要看陆姑娘演戏,我有点恶心,朋友这事儿还是随缘吧。”
身后的锦屏没有忍住笑出了声,这苏娘子的性子可真爽快。
苍凌云略想了想也没强求,不过却在心里结下了苏凝这个好友。
荀公公过来请温媪去主船上见齐王,苏凝拉着陈仲怀起身与他们告辞。
临走时,苍凌云拉住了苏凝的手,请她尽快将张大夫请过来。
苏凝点头应了,领着孩子离开了码头,怀里那沉甸甸的二十两银子让她嘴角咧的极大。
这生意果然赚了。
“娘,咱们下晌就去云水镇吗?”陈仲怀牵着苏凝的手往回走。
苏凝嗯了一声低头瞅着他露在外头的脖领子,眉头微蹙:“怎么没戴娘给你织的围脖?”
陈仲怀小脸一红:“围脖雪白雪白的,我舍不得戴。”
“傻孩子,那围脖就是给你戴的,你不戴岂不是白白浪费娘的一番心思,一会儿回家就戴上。”
“我等天再冷些了戴,娘,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陈仲怀是在说温媪身份的事情。
苏凝摆了摆手,拉扯着他进了铺子,与方翠芝母子说了下晌要去云水镇的事情,便回了水巷。
来福见陈仲怀与苏凝离开铺子,立马也跟着走了。
回到家中,苏凝见苏清河居然在与一个人对弈,不由上前一步行礼,“爹,这位是?”
“这是无涯书院的江院长。”
“江院长有礼,爹,我有话要同你说。”苏凝朝着苏清河低声道。
苏清河与江彬抱了声歉,便与苏凝移步到一旁说话。
苏凝言简意赅告诉他自个要带着陈仲怀回一趟云水镇,请张广白过来一趟,苏清河应了,并询问晚上是否回来用饭。
苏凝看了一眼江院长道:“若是江院长留下用饭,那我便请师父一块儿来家中,我回来做饭。”
“成,那你快去快回。”
苏凝回屋里换了身衣裳,将怀里的二十两银子给藏好后,带着来福和仲怀叫了一辆骡车去云水镇了。
瞧着母子二人如此匆忙离开,苏清河不由摇了摇头继续与江彬对弈。
云水镇。
张府门前停着一辆马车,门口站了不少的官差,若是不知情的还以为这张府出了什么事情。
张逸轩最近时常去杨家村看棉花地,所以对府里的事情还不知晓。
白术想要偷偷溜出府去给自家公子报信,可门外的官差却不放他离开。
“温大人,你什么意思?”张广白捻着花白的胡须看着下首坐着的人。
温榀已经来云水镇两日了,可这两日,无论自个废了多少唇舌,张广白就是无动于衷,不得已今日才会出此下策,想将张广白给绑回去。
“张大夫,您曾经也是一名御医,为何就不愿意同我去南浔镇,齐王殿下的身子,您是清楚的啊!”温榀心中有些难受。
张广白冷哼一声,离开京城之时,他就发过誓再也不为皇室中人诊治,齐王的身子他自然知道,不过也猜到是谁让齐王来的。
这个贺章之,他就知道临走的时候他没安好心。
“张大夫,您今日若是不同我回去,我就是绑也要将您绑走!”温榀猛的站起身来,看着张广白。
白术立刻挡在自家老爷身前,“你敢,我家公子可是户部侍郎,你敢动我家老爷?”
温榀的神色只松动了片刻,大手一挥,原本守在外头的那些官差便全都走了进来。
“张大夫,您别怪我!”温榀道。
张广白气得将手里的茶盏甩向了温榀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