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声脆响,众人皆是吓了一跳。
瞧着温榀没有躲开自己扔过去的茶盏,张广白的脸色有些不大好。
“大人,您没事儿吧?”随行的官差上前询问。
温榀不顾身上的茶水,朝着张广白作揖:“张大夫,求您跟我走一趟吧。”
白术涨红了脖子,护着张广白,急的跳脚:“我家老爷断然不会跟你们去,你们别以为仗着人多,我们就怕你。”
正说着话,忽然外头传来一声狼叫,吓得那些官差纷纷拔刀守着温榀。
白术也吓得一哆嗦,不过瞧着院子里飞奔而来的身影时,嘴角一勾:“苏娘子,快让来福咬他们,他们欺负我家老爷。”
来福纵身一跃,进入前厅,狼躯一震,朝着那些官差们又是一吼。
那些官差们可不敢擅自上前,微微吞了吞口水,拿着刀剑与之对视。
幽绿的竖瞳里倒映着温榀的身影,来福根本就没有在意这些拿刀剑的官差,紧紧的盯着温榀的身躯,只要苏凝一声令下,它立马就能扑上去咬断温榀的脖子。
苏凝拽着陈仲怀跑了进来,瞧着厅内的众人,一声呵斥,来福呜咽着躲在了陈仲怀的身后。
“师父,你没事儿吧?”苏凝上前询问张广白,毕竟他年岁大了,可经不起旁人吓唬。
“我没事儿,你怎么来了?”张广白心下稍稍安定了些。
苏凝冷着一张脸看向温榀:“温大人,就算你要请我师父去南浔镇给人看诊,这方法未免太过了些?”
“你是?”温榀警惕的看着来人,这妇人怎么会知晓自己的来意。
旁边的官差在一旁提醒着:“大人,这人是苏家糖水铺的,这几日就是她在给船上送吃食。”
闻言,温榀推开了身前护着自己的官差,让他们将手里的刀放下,朝着苏凝道:“本官也想好好请张大夫,可张大夫他身为医者却不愿诊治病人,你难道忍心看着一条鲜活的命就这么没了?”
苏凝瞪着他:“就算如此,你也不能逼迫我师父,这世上难道就只有我师父才能救他吗,我师父若是不愿意,你就算拿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也不会去的。”
“没错,老夫当初发过誓,绝对不会给皇室中人看诊,温大人请回吧。”
额,苏凝的身子微微一颤,她没有想到船上的人居然会是皇室的人。
温榀朝着张广白拱手作揖:“若是张大夫不去,那我便一直留在这儿,直到张大夫愿意为止。”
“你——”张广白气得甩了衣袖坐在椅子上。
两相对峙,空气都凝结在了一处。
陈仲怀拉了拉苏凝的手,小声道:“娘,怎么办?”
苏凝拍了拍陈仲怀的手安慰他没关系的,随后对着白术道:“你家公子人呢?”
“公子在杨家村看棉花。”白术立刻回话。
“仲怀你跟着白术去一趟杨家村,让张逸轩回府一趟。”
“娘——”陈仲怀有些不愿意,他不放心娘一个人在这儿,对面可是站了这么多人了。
“乖,快去,有来福守着娘。”苏凝拍了拍他的手。
白术都有些着急了,见陈仲怀磨磨蹭蹭的不肯走,径直上前抱着他就往门外奔。
马车离开,苏凝上前一步同张广白道:“师父,我回来其实也是为了请你去南浔镇给人看病的。”
“谁病了,可是你爹他——”张广白拧着眉看向苏凝。
他们一家人在南浔镇上,其实张广白十分担心,毕竟苏凝可是他最得意的弟子。
“不是。”苏凝欲言又止,拉着张广白起身往后头的书房里去。
温榀原本想跟上去,可瞧着那头狼居然堵在面前,顿时又退了回去,索性这前前后后都有人守着,不怕他们逃出去。
书房里。
张广白有些恼怒外头的那些人,朝着苏凝倒着这些年的苦水。
“你是我徒弟,老夫也不愿瞒你,当初老夫在宫里做御医时,为皇太后诊治出妇人病,皇太后觉得颜面扫地,便要下旨杀了我,若不是皇上为老夫求情,怎么可能还活在这世上,所以,老夫就发誓,从今以后再也不为皇室中人看诊。”
“师父,那温大人是让你给谁诊治?难不成是皇子?”
张广白叹了一口气:“咱们皇上是个明君,以仁孝治天下,几位皇子也是好的,只可惜那齐王殿下从生下来就体弱,听说在去年冬日得了一场风寒,这身子便更不行了,他来南浔镇,只怕也是贺章之那老匹夫撺掇的。”
“贺院首?”苏凝心中更加疑惑了。
张广白清了清嗓子,毕竟有件事情他同陈永生一块儿瞒着苏凝:“吐血瘟一事儿,你家相公怕你名声大噪,惹来麻烦,遂求我顶了你的功劳,这事儿便被贺章之拿去禀明了皇上,想借此让我重回太医院,你可别怪师父。”
“怎么会,师父和相公都是为我着想,其实,我也有一件事儿瞒着师父您,我说了,您可别生气。”苏凝小心翼翼的捧了茶水递给张广白。
张广白斜睨了她一眼,“你且说来听听。”
“师父,貌似我想请您出诊的人就是齐王殿下!”苏凝低垂着脑袋,一脸的忏悔。
“什么?”张广白显然也是被吓着了,“你不是在南浔镇开铺子,怎么好端端的与齐王殿下扯到了一处?”
“仲怀与温大人家的儿子交好,我听见温媪唤凌云为表姐,又时常卖他们吃食,所以就——,但我发誓,我一开始是不知道他们的身份,我以为他们就是京城里的那些官宦,没想到他们是——”苏凝搅着手指有些不安。
“你答应她们了?”
苏凝点了点头又摇头:“我只说帮她们请您过去,没保证让您出手诊治。”
“得,我这是躲不过了。”张广白将手里的茶盏放下。
苏凝一听这话抬起头来不可思议的望着他:“师父,您的意思是?”
师父难不成要为了自己打破誓言。
张广白瞿了她一眼,凉凉道:“我没说要去为他看诊。”
“那师父你……”
不等苏凝再问,张广白已然踏出了书房。